她再一次重溫起多年前她與許柏晗纏綿後的夜裡,她抱著許柏晗光裸的身子,滿心眷戀與柔軟地向她求證著:“柏晗,我真的,好愛好愛你,你愛我嗎?”那時候,許柏晗只是揹著身子,沉默以對,她還是期待,寧願把自己放低到了塵埃裡,小心翼翼地再次問她:“哪怕是一點點也可以啊,柏晗……”可是許柏晗的呼吸,沉沉穩穩的,像是已經睡熟了一般。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那時,她還不知道,她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直到,那一年,她不顧一切,換來她的再一次轉身背棄,大海湮沒她的身體,吞噬她的意識,冰冷鹹溼的海水讓她無法呼吸,她才絕望地明白,不愛,許柏晗從來都不愛她,永遠都不會愛她……
這些年裡,從來沒有人教過她愛。她就像一顆仙人球一般,在感情乾涸的沙漠裡頑強的生長著,長滿了一身的刺保護著自己。直到遇到許柏晗,她心甘情願地拔掉自己渾身的刺,榨乾自己的所有養分,開出了一朵嬌嫩的花,期望自己的真心能夠得到她的細心澆灌,可最終,許柏晗告訴了她,沒有刺的仙人球,最終,只能像球一般,任人賞玩後隨意處置,拋之後快……
愛這種東西,多麼珍貴又多麼奢侈,以心相交,不一定能夠得到別人的以心相待。
江忘的右手狠狠地抓著那隻觸碰過許柏晗溫度的左手,捏的那隻手,幾乎要發青發紫。她在心底裡冷冷地告誡自己:“江忘,你只要愛自己就夠了。”
電梯門開啟的那一刻,江忘的臉上早已換上了一貫的冷清淡漠,眼眸中再無半分波動,身姿撐得筆直,昂揚闊步地走了出去。
那個不顧一切愛著的雲泊,早就,葬身在了那冰冷的大海里了。
陸子箏聽到江懷川說江懷溪找她的時候,幾乎是一瞬間躍起了身子,顧不得披上衣服,跳下床匆匆地套了鞋子就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早上江懷川來給她送飯的時候,她小心翼翼地想他打聽江懷溪訊息的時候,江懷川只是淡淡地告訴她,江懷溪想見她的時候,自然就會告訴她。於是,她便一直一動不動地在病床上待著,怕江懷溪不想見她不敢貿然前去,不敢貿然離開怕江懷溪想見她了又找不到她。
陸子箏一路狂奔到了江懷溪的病房前,可即將伸手觸到病房門即將推入之時,她卻突然有些膽怯猶豫了……
懷溪會不會,對自己很失望了?
江懷溪早便聽到了走廊外響起的急促的腳步聲,聽著那腳步聲,一聲一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自己的房門前。她的聲音有些無力沙啞,淡淡道:“子箏嗎?進來……”
陸子箏這才輕輕地推開了門,往內踏了幾步,合上門,站在門邊,一瞬不瞬地盯著江懷溪。
懷溪好憔悴,臉色比平日更蒼白了。她看見江懷溪的如墨般的雙眸淡淡地打量著自己,而後,眉峰漸漸聚攏起來,神色似是大為不悅,陸子箏的心,一瞬間揪緊了。
果然,江懷溪皺著眉,眼神凌厲地盯著陸子箏,聲音冷冷清清道:“子箏,有一件事,你大概還不清楚。”
陸子箏茫然無措地看著江懷溪,她好怕,江懷溪用這樣的語調和她說話,那一瞬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江懷溪冷道:“你聽著,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所以,除了我,誰都不能夠傷害它,包括你自己。”說完,她一字一頓問道:“你聽明白了嗎?”
這樣乍暖還寒的三月天,她竟然穿著一件單薄的單衣就跑了出來,她就真的,一點都不懂得好好愛惜自己,讓自己放心嗎?江懷溪不由地有些薄怒。
陸子箏聞言一愣,她怔怔地看著江懷溪,余光中,瞄到了江懷溪用紗布緊緊纏著的手腕,頓時就紅了眼眶,低下了頭,啞著聲喃喃道:“懷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