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天一樣可憐。
兩個孩子哭了個稀里嘩啦。
當然那天張雱一家並沒有走,是又過了大半個月才走的。他們一家起程上路的時候,冰雪已經消融,天氣已經轉暖,柳樹上已長出了小嫩芽。
謝四爺抱著小女兒到郊外流杯亭送行,同座的還有虞知縣、幾名衛所軍官、一個大和尚。謝流年舉目四望,很好,有文官有武官,有兵有匪,有僧有俗,還有謝四爺這位白衣名士,真齊全。
酒筵過後,灑淚而別。謝流年揮舞著小手臂,目送張家的馬車離去,愈來愈遠。謝四爺淡淡看了眼懷中的小女兒,好,這回總算沒哭。
遠遠的,馬車停下了。隨後,一個小小的身影跳下馬車,向這邊跑了過來。他年紀很小,不過跑的很快,不大會兒功夫已到了近前。
“小不點兒,這個送給你。”小男孩兒從頸間取下一個銀項圈,上掛一枚碧瑩潤透的藍田仔玉玉鎖,“大和尚說,這是可以保佑小孩子平安的,給你戴著。”
俊美的小臉上,晶瑩的汗珠不斷滾落,墨玉般的大眼睛裡滿是誠懇和關切。謝四爺蹲□子,任由他給謝流年帶上銀項圈。
“謝世叔,我,我會想你們的。”小男孩兒結結巴巴,說出了生平第一句肉麻話。然後,看了小小的謝流年一眼,紅著臉跑了。
馬車上的人等到他,集體發出一聲歡呼。嶽池擠到張雱和解語身邊,一臉謙虛的請教,“爹爹,孃親,請問偏心兩個字怎麼寫?”阿屷這麼小你們就惦記著給他討媳婦了,我和大哥呢?
張雱把滿臉通紅的小兒子拉到懷中,解語懷中坐著小張嶷,夫婦二人異口同聲,“他們兩個最小嘛。”而且阿屷憨憨的,也是個死心眼兒。
沈邁倚在靠墊上,樂呵呵招呼,“阿忱阿池過來,阿爺疼你們。”沈忱和嶽池一邊一個靠在沈邁身上,嘆道:“敢情我倆還有人要啊。”車內響起一片笑聲。
張雱一家慢悠悠回了湖州梅溪老家,謝流年恢復了往日生活。她和從前一樣或是在西跨院自在玩耍,或是在萱暉堂嘻戲笑鬧。若是謝四爺空閒了,不拘白天還是晚上,會抱她在懷裡慢慢講書,講的很有趣。
夏天來臨時,謝流年愛上了戲水。晚上洗澡時常常貓在水裡不肯出來,“再洗洗,再洗洗。”躺在水中好似很享受的樣子。何離跟謝四爺商量過後,索性給她換了一個大大的香樟木盆子,洗過之後由著她在水中玩一會兒。
這個夏天,謝流年走路已經很穩了,她常跟在謝棠年身邊,在花園裡、荷池邊玩耍。何離膽子小,必定要親身跟著跑來跑去,唯恐兩個孩子有什麼閃失。“在水邊呢,那要格外小心才成。”謝四爺笑話她,她也不以為意,溫溫柔柔解釋道。
偶爾遇到膽怯怕羞的謝豐年,謝流年總會衝她熱情的笑笑,大聲叫“細姐姐”。對這狀似無父無母的女孩兒,謝流年內心中有股子憐憫。
謝豐年總是一幅受寵若驚的樣子。她自幼過慣了苦日子,如今不僅錦衣玉食,府里長輩對她也比先前上心、和氣。謝老太爺、謝老太太、謝四爺都時常著人給她送些上等茶點果饌、筆墨紙硯。從今年春上開始,她和謝綺年、謝華年一起在家中上學,讀書寫字,琴棋書畫,都有所涉獵。
這是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謝豐年從小會看人眼色,她不笨,知道之所以能有今時今日,和這位七妹妹多多少少有些干係。旁人且不說,謝老太太若不是因為謝流年喜歡,怎麼會注意到謝豐年。
謝豐年一天天豐臾起來,也好看起來。從前,她瘦的像只竹竿。竹竿哪裡有好看的?所以她不起眼,不受人看重。“細姐姐,好太!”謝流年拉著她大聲讚美。一個女孩子,你越誇她美,她就真的會越美。女孩子需要讚美,更勝過需要脂粉。
“四妹妹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