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看著夜天湛,夜天湛亦立在不遠處,幽深的眼底全是她握劍在前的影子。
三萬兵馬漸要沒入遠處深夜,卿塵顫聲對夜天湛道:“……多謝。”言罷反手一鞭,雲騁快如輕光,向援軍方向疾馳追去,遺下身後黑夜茫茫。
煙塵盡落,滿眼滿心,一人一馬即將消失的時候,夜天湛緩緩閉上雙眼,那抹白色的身影卻越發變的清晰,深深地印入了他眼前的黑暗中。
夜天湛平復了一下情緒,睜開眼睛掃視了一週,片言不發,轉身離去。鞏思呈和邵休兵等人疾步跟上。
待入了帥帳,夜天湛停步帳中,他背對著眾人,披風垂覆身後紋絲不動,冷冷淡淡,極盡疏離。
身後幾人對視一眼,心中忐忑。他們深知夜天湛的脾氣,平日有何行差言錯,最多不過當面幾句訓責,若真正怒極了反不見動靜。他這麼久不說話,那是多少年沒有的事,一時間無人敢出一言,都垂首立著。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夜天湛以一種平靜到冷然的語調說道:“你們都聽清楚了,凌王可以死在任何人手裡,包括我的劍下,但絕不能死在突厥人手中。”他緩緩轉身:“你們這是誤國!”
如此簡單一句話,聽在眾人耳中已是極重的斥責,自鞏思呈而下無不在心頭驚起一陣惶恐。夜天湛見他們僵立著,淡淡“哼”了一聲:“怎麼,都站在這兒等什麼?難道現在該怎麼做還要我教你們?”
鍾定方醒悟的快,立刻暗中一拖邵休兵,跪下領命:“末將等這就去安排!”
三人尚未退出帥帳,卻聽夜天湛突然道:“慢著,還有一句話你們記住,我只說一遍——你們的主子是夜氏皇族。”
此言一出,鞏思呈瞳孔微微收緊,話的後半句夜天湛沒有說出來,但其中警告已再清楚不過——你們的主子是夜氏皇族,不是殷家。
夜天湛淡聲對他道:“鞏先生,玄甲軍派回來的人,你也應該知道怎麼處置,速去辦吧,免留後患。”
此時鞏思呈著實有些摸不透夜天湛心中究竟如何打算,事到如今,不便多言,只得躬了躬身,也退出了帥帳。
眾人走後,夜天湛強壓著的怒氣再難抑制,唇角那抹輕緩的笑容瞬間拉下。他冷顏看著前方,手中下意識地握住案前什麼東西,只聽“乒”的一聲,一隻雪色玉盞便在他手底碎成了數片,鮮血立刻隨著殘片滴落,他卻渾然不覺。
“湛哥哥!”
突如其來的叫聲讓夜天湛一驚,才記起殷採倩一直在內帳等他回來。
殷採倩急忙上前看他的手,想說什麼卻又躊躇,半晌,小聲問道:“湛哥哥,你會殺了鞏先生嗎?”
夜天湛微怔:“我為何要殺鞏先生?”
殷採倩拿絹帕替他裹著手:“你方才進帳時,看鞏先生的眼神太可怕了,鞏先生今晚做的是不對,但也是為你好。”
“嚇著你了?”夜天湛微微一笑:“鞏先生沒做錯,我何必要他性命?”
殷採倩卻愣住:“鞏先生沒做錯?那……難道是我錯了?”
夜天湛溫言道:“你也沒錯,我還要謝謝你,否則,她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他極輕微地嘆了口氣,掌心的疼痛此時絲絲傳入了心間,逐漸化做浸透心神的疲憊。
殷採倩微蹙著眉,神情間有些迷惑:“湛哥哥,你在說什麼?鞏先生沒錯,我也沒錯,你說的話我越來越聽不懂了。”
夜天湛眸心的光澤微微斂了下去,淡淡道:“此事你不要再管,凡事不只有單純的對錯,對的事也有不能做的,錯的事有時卻必須做,你以後就會明白。”
殷採倩想了想,問道:“這就奇怪了,那你告訴我什麼事對卻不能做,錯卻必須做?”
夜天湛微微搖頭:“我沒法子告訴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