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瀲灩憋出這句話後,費力地甩開他手,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攀著旁邊樹幹,昏天黑地的吐了起來。
寧致遠嘆了口氣,上前扶住他,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
良久,瀲灩直起身子,就對上寧致遠關切的眸子。寧致遠遞過來一顆翠色的藥丸,“殿下,不妨服下這顆清心丸,興許會舒服一點。”
瀲灩狹長的眸子掃了他一眼,伸手接過清心丸,一口吞下。
藥一吞下,瀲灩就後悔了。對於眼前這個眸光溫柔的男子,他似乎過於信任了。
寧致遠提議:“殿下,要不要在原地休息一下再上路?”
瀲灩自嘲一笑,“我還沒弱到走不動的地步,何況待在這裡不安全。”
寧致遠點點頭,攙扶著瀲灩朝密林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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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黑暗在天邊劃出一道破口,不斷侵噬著殘餘的光線。
晚間的樹林隨時都有潛藏的危險,瀲灩他們也不敢冒然前行,只得在原地生火休息。
瀲灩因才解了“十日弊”不久,加上白天一驚一咋,且又步行了這麼遠的路程,早已體力透支。
寧致遠將他扶至一棵大樹旁,他就靠在樹身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瀲灩是被一股香濃的肉香誘惑而醒的。
他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身上蓋著寧致遠的披風。而披風的主人此時正在火旁烘烤著一隻兔子。
寧致遠見瀲灩醒了,便對他笑了笑,“殿下你醒了,兔肉快烤好了。”
瀲灩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明月公子居然可以坦然的殺生。傳聞說,公子可是連只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的大善人。”
寧致遠好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咧開嘴露出一口皓齒,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傳聞總是言過其實。這樣一說,在下今日在林子裡一路走來,都不知踩死了多少螞蟻了。”
寧致遠的話,讓瀲灩忍不住勾唇一笑。
兔肉烤好後,寧致遠扳了其中的大半遞給瀲灩,“十日弊是極其耗神的一種藥,公子要多補些葷食,以免傷了身體的根基。”
瀲灩接過兔肉吃了幾口,看不出喜怒。寧致遠忍不住發問:“殿下,味道可好?”
兔肉鬆軟香甜,味道自是極好的。
但瀲灩見寧致遠一臉熱切的表情,讚美的話剛到嘴邊,又硬生生的被他吞了回去。挑眉淡笑,他道:“勉強吃得下去。”
寧致遠一聽,果然眸色暗了暗,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殿下這樣說,真真是讓在下傷心。說實話,在下一直對自己的手藝頗為自信。”
瀲灩一哂,沒有理他,但吃的速度卻沒有慢下來。吃著吃著,瀲灩突然又想起另一則傳聞,問道:“明月公子真的救過謝莊主,謝家莊以十萬金酬謝?”
寧致遠回憶了一下,點頭。
“你為何不收下那十萬金的報酬呢?呵,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寧致遠笑了,“那日,謝莊主命人抬了十口裝滿黃金的大木箱,說是要贈與我。可在下就算想要,也未必抬得動呢。好歹在下也師出名門,萬一為了抬金子,不小心折了腰。傳出去被人知道,估計會被師父追殺到天涯海角。”
事實的真相,總是讓人瞠目結舌。瀲灩本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寧致遠的話驚住了,一口兔肉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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瀲灩望著火堆另一邊和衣而臥的寧致遠,不禁想:
那些百姓若是知道他們心中的明月公子,並不是出離塵世的天上月,而是會有喜怒哀樂、七情六慾的普通凡人,會作何感想?
世人只道明月皎潔光華,卻不曾仔細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