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努力翻過荒山的人?,抬眼看見了一叢比他更早在此處紮根的野玫瑰。
這樣的眼神?很唬人?,讓簡霧一時都有些心神?恍惚。
他選擇偏開頭,打斷了這個對視,轉移話題道:“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宋疏辭這才緩緩收回目光。
“總是有辦法的。”他說,“我讀書那會兒系解100,局解98,教個大課還?是沒什麼問題的,至於實驗課,我多跟他們幾節課也就?熟了,只要願意?花時間,這都不是事情。”
“科研這塊兒棘手一點兒,我來確實是要出成績的,不過……主?任不就?是頂壓力的嗎,我也不會逼他們做什麼,如?果有願意?做的,我提供機會,不願意?做也不勉強,凌院長有意?見我去和他說,他剛把我挖來,不會馬上就?和我對著幹吧?”
“這麼快心裡就?有數了?”簡霧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我還?以為你要被嚇跑呢?”
“跑不了。”宋疏辭笑了一聲,“不過我確實得想想,具體怎麼辦。”他揶揄了句,“還?得拜託簡老師多在胡老師面前替我美言。”
“我昨晚倒是想替你美言來著……”簡霧抿了下唇,沒繼續說。
宋疏辭一下就?明白了他在想什麼:“但你其實也對我沒什麼信心?覺得我會為了自己的利益,逼著他們做科研?”
簡霧沒吭聲。
“簡霧,”宋疏辭忽然放下碗筷,往後靠了靠,“你知道我為什麼博後轉去腫瘤了嗎?”
簡霧端著碗,沒回頭看他。
他想起宋疏辭上一次和他聊夢想,是在某個下著暴雨的傍晚。
那年他初三,宋疏辭高一。
他站在醫院的走廊裡,看到宋疏辭穿著校服氣喘吁吁地衝到他面前,因為沒來得及打傘,淋了一身的雨。
他握著宋疏辭的手說:“我爸治不好了。”
宋疏辭一邊篤定地說“不可能”,一邊拉著他就?要去找醫生。見到醫生車軲轆似的問“不能手術嗎?”“不是有靶向藥嗎?”“放化療呢?”“我聽說不是有什麼γ刀嗎?”
主?管他父親的醫生很溫柔,沒有責怪兩?箇中學生的唐突與莽撞,而?是詳細地跟他們說明了簡霧父親的情況。可說了那麼多,他最?終還?是隻能搖著頭,告訴兩?個少年:“多發腦轉移了,我們也沒有辦法。”
宋疏辭小時候的夢想一直是成為一名醫生,為此簡霧曾在無數次過家家遊戲裡被迫給宋疏辭扮演患者?。
因為大家都不願意?演患者?,而?是想演醫生給人?打針,所?以永遠自帶患者?的宋疏辭簡直是圈子裡所?有小孩最?羨慕的物件。並且宋疏辭還?頗為吝嗇,誰來借簡霧他都不許,就?連簡霧自己都好脾氣地答應了,他也攔著不讓,不知道惹了多少小朋友羨慕嫉妒,哭著回去求爹媽給自己生個弟弟妹妹。
可是那天之?後,宋疏辭卻對他說:“簡霧,我不想做醫生了。”
他說:“我不想有一天在你面前對你搖頭,對你說‘我沒有辦法’。”
醫生也只能按照指南治病,醫生不是萬能的。
於是從那一天開始,宋疏辭的夢想變成了做科研,攻克癌症。
他為這個夢想考了最?頂尖的醫學院,報了專攻科研的基礎醫學專業,從大一起就?抽空在一位胃癌方向的大牛組裡打白工、刷臉、學習,以期在選博導的時候,能夠獲得青睞。
但很多時候,人?生都是事與願違的。
該說不說,宋疏辭這人?確實有點倒黴。
他們八年制選博導和普通碩博招考是分開的,每個老師只有一個名額,但這位老師手底下有幾個小導,加起來其實也有兩?三個名額了,可巧就?巧在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