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凡人,豈能未卜先知,料村別人故事?”李念狐猝不及防,激靈靈打個寒噤,不知所以。見古狐渾身顫抖,顯是恚怒盛濃,壓下心神,止不住關切道:“公子爺,我雖不曉得什麼相馬星神,可是觀之洞內情狀,損落凋零,若都是他及一干幫兇所為,足見他們都是惡人。”她時時刻刻欲討好古狐,當初在風鈴庵作小尼姑,便懂得察言觀色、鑑貌辨音,將精司神尼等一眾師伯師叔哄得開心合意,現下她愈發搬弄自己的手段,字字句句,皆努力貼合古狐心思。雪霸王將斗大的腦袋在她身邊磨蹭,李念狐道:“是呀,這什麼相馬神君著實可恨,只盼他作了壞事,從此即有報應因果才好。”金算盤愣了愣,方知李念狐其實和自己一般,以前亦未來過崇聖洞,對於洞內究竟,絕不比自己多知分毫。古狐默默無言,走到左近一塊石壁下,驀然從袖中摸出干將短匕,就這上面光滑處“唰唰”劃鑿行書,卻是:“篡惡梟神,一手遮天;七殺偽帝,走卒助虐。梅花苦寒,猶望春江;秋菊披霜,不折不惶。”干將之匕非比常物,鋒銳無比,所過之處如摧枯拉朽,石屑撲簌簌落下,化為一片灰濛濛齏粉,字跡風尚,三分娟秀,三分飄逸,餘下四分狀若銀鉤鐵劃、遒勁有力,入石三分。李念狐低聲喚了一聲好,金算盤雖然讀書不多,文雅未足,可是見了這幾行字,禁不住嘖嘖稱讚,默默忖道:“穆公子也寫得一手極好的書法,他兄弟兩個,手足同胞,俱是清雅高明,極高貴極稀罕的人品,奈何彼此難容?不對,並非穆公子容不得他兄長,而是古公子容不得他弟弟,往往撞見,便即施展毒手。”
古狐轉了半圈,朝雪霸王低聲喝道:“去尋出來,那物乃是九華山佛鐵淬鍊打造,便即相馬神君劈砍斧斫,再行雷暴殛擊,亦傷不得分毫。”若似自言自語:“我素來是曉得此人的,假清高修雅,斷然不會將其帶出洞去。”雪虎嗚咽一聲,垂下頭顱,攀著雙爪在各處聞嗅不止。金算盤微言囁嚅道:“洞內委實荒涼得緊,人也罷,魔也號,卻連鬼影子也不見一個,不過壁石巖柱,還有什麼好尋覓的。”他自覺謹慎小心,全然不察李念狐躡手躡腳走到了他的背側,盡數聽得真切,遂冷笑道:“金老闆,休要呱噪別人閒時。古公子何等神仙俊品,舉止行為,或急促,或從容,自然有一番大道理和玄妙。他先機演算,超凡脫俗,種種計謀造化莫測,豈能是你我這般庸塵之人可以揣測的?”金算盤嚇得額頭冷汗陡暴,抖索寒戰道:“是,是,你我的心思是一樣的?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竟有些慌不擇言。李念狐羞臊得滿臉緋紅,眼睛狠狠瞪著他,呸道:“你就是要拍我的馬屁,也勿庸說得這麼過分吧?我和你有什麼心意共通,可笑,放肆!”金算盤情知說錯了話,立時尷尬不已,啞口無言,不敢再搭話,低下頭往旁邊挪移幾步,側身以避。
那李念狐倒是不肯善罷甘休,徑微步趨隨,道:“我那師姊怎麼樣了?我問你,他,他可是當真和穆雙飛那個了?”金算盤不勝其煩,又不好置之不理,只好裝傻充愣,奇道:“什麼那個了?”李念狐眼珠子轉了幾下,似有些難堪,咬著手指頭,良久不做聲。金算盤才要再躲避幾步,李念狐一把扯住他的袖衽,低聲道:“他們兩個在青龍崗山寨中,同床共寢二晚,可算洞房過了?”金算盤極不自在,暗道別人這等的陰私,自己哪裡能窺覷打探,更勿論四處張揚了,只好揉揉鼻子,搖頭道:“我也不曉得,你要是好奇,何不問你師姊去?”李念狐臉色勃變,輕啐道:“你不是不曉得,是故意裝糊塗吧?呸,不說就不說,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稀罕麼?”金算盤怕惹怒她,進而開罪古狐和那白老虎,陪笑道:“誤會,我確實不明白他二人狀況。風鈴庵的高士,豈能是我評頭論足的?”李念狐呆呆瞧著他,怔然不已,突然笑出聲,訝察石臺,慌不得掩口而住,咬牙道:“金算盤,你在我們庵堂甩賴,討要裝修債務之時,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