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仍見她懨懨的,臉上也並無殊色。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想念家人,卻又想到那一日虞夫人入宮時候那般飛揚跋扈,便覺得自己的猜想不合情理。
“皇上回去了不曾?”
床頂上是童子嬉蓮,她抬頭望去,大抵是因為身子虛,抬頭看久了眼前發黑,她厭惡這種眩暈感,遂索性閉上眼睛。
舒樂躊躇一會兒,卻始終不知道怎麼說才會讓她高興。
“回娘娘的話,皇上在茶室裡煮茶呢。”
“告訴皇上,讓他快回去吧,正經的團年宴,別因為我給攪了。”
舒樂不敢反駁,將粥擱在床邊的小臺子上,又說:
“娘娘您先吃一點兒,奴婢這就去辦。”
舒樂忐忐忑忑地過去,又拉了月白作伴,全須全尾地將虞素的意思說給了東方止聽,皇上倒也沒發脾氣,喜得月白直在心裡唸佛。
等到了年初一,初雪不化,天卻放晴,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太醫一早上就過來殷勤侍奉,只說燒退了,又開了劑藥。虞素閉眼睛聽著,一屋子鬧哄哄,等太醫走後又安靜下來,外頭隱約傳來幾縷梅香,沁人心脾,聞著冷清的很,很符合她的心境。
不過她不喜歡。
她喜歡看百花爭豔,或是夏日炎炎。
“舒樂。”
才開口,便發覺說話都艱難。
“娘娘您吩咐。”
“這屋裡梅花味太重,焚點香散一散。”
“奴婢曉得了,娘娘您再睡一會兒吧。太醫說您燒雖然退了,仍要靜養。”
天光被那些泛著紫的幔帳濾得柔和好看,舒樂手腳又快,屋子裡的梅香很快盡數消散,換做蜜合。甜的讓人想入非非的味道,她讓人拿了幾本書卷,半躺在床上,背後墊著蜀錦描金的軟枕,只是金線到底硬了,這倒讓她很想念西洋那種塞滿天鵝絨的大枕頭。
因著她的病,鳳凰殿上下都是靜謐的。初一祭天,皇太后昨晚夢魘,皇帝仁孝,頂著風從宣室殿到建章宮,到的時候見和妃還未到,不免責問了一句。後來和妃聽人說起,自然驚出一身冷汗。
往日皇帝初一去天壇,早上去,晌午便回,我朝的宗廟與天壇離的倒不很遠,但為鄭重其事,往日裡都是初一祭天,初二祭祖先。
宮中的宗廟是供嬪妃祭拜的,而天壇那邊則不同,唯皇上、太后、太上皇、近宗男子可入,皇太后昨日裡心神不安,便與皇帝商量,年初一的時候便在宗廟裡守上一整晚。皇帝應允。
是故今天一早宮中便鑼鼓喧天,皇帝臨行前不忘虞素的身子,反覆叮囑人仔細看著鳳凰殿,他本來想把何呂留在宮中,卻被太后攔住。又估量著這是自己借了這小輩的身子之後頭一次往天壇祭天,如今的規矩不同於百年前,幾番思量,還是遂了太后的意。
宮中嬪妃皆來相送,東方止見不到想見的人,又因她病著,心裡惴惴不安,只盼辰光過得快些,也盼等自己回來,她大病初癒,眉眼飛揚。
等吉時啟程,和妃與金夫人相視一笑,臉上盡是大局初定的詭秘與得意;惠昭儀躬身在後,心中惶然;論運氣,她比不上兒女雙全的金雲綢,論靠山,她比不上出身大族的公孫展顏;但她自詡聰明。
天生的,算無遺策的,足夠她從小官之女到帝王寵妃的旁人難比量的聰明。只是潑出去的水,說出去的話,惠昭儀突然發覺自己已經退無可退。
虞素吃了點粥,蹉跎一會兒便又覺得睏倦。
“娘娘睡了?”
月白躡手躡腳的進來,正是要做午膳的時候,雖說主子現在用不得油葷,但因是年初一,她吃不吃是一回事,小廚房做不做卻是另外的事。
舒樂點點頭,攜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虞素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