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跡了,甚至連謀殺俱樂部這個於和平時期創辦的團體都……
“不可能是這樣!”邁爾斯·漢蒙德拉低溼答答的帽子遮住眼睛,右轉進羅米利街,朝貝爾翠餐廳走去。
貝爾翠餐廳在他左側,漆成白色的四層樓房在昏暗中仍微微顯白。遠處一部晚班公車轆轆行駛過劍橋圓環,整條路震動起來。雨霧越來越大,窗裡燈火通明。和過去一樣沒變的是,貝爾翠餐廳的門總站著一名穿制服的守門口警衛。
只不過,你若是來參加謀殺俱樂部的聚會,你不能走前門。你得繞到轉角,從葛瑞克街的側門進去。穿過一扇窄門,走一段鋪著厚地毯的樓梯——據說,當年王室成員為了怕引起注意,也曾由此進入餐廳。接著,你現身在樓上一側都是包廂房門的通道。
邁爾斯·漢蒙德走樓梯走到一半。隱約聽見壓低的深沉耳語,彷彿是這間深沉低調的餐廳的配樂,他瞬間瞭解了這種驚慌。
他今晚是基甸·菲爾博士的賓客。話又說回來。就算是賓客,他仍是個外人。
謀殺俱樂部在傳說中的名望,與這座王室後代走過的私人樓梯不相上下。謀殺俱樂部的會員限制在13名以內:9男4女。每位成員的來頭都不小,多是法律、文學、科學、藝術各界的精英分子。科曼法官曾是成員之一。毒物學家班佛大夫,小說家梅瑞度,和女演員丹·愛倫·霓女士也都是。
戰前,他們按例一年聚會4次。貝爾翠餐廳的領班費德瑞會為他們安排兩間私人包廂。外間房權充臨時吧檯,裡間房則是餐室。費德瑞總會在裡間餐室的牆上掛一幅骷髏頭版畫,這些男女像孩子般煞有介事地坐在這裡,整晚討論那些已經成為經典的謀殺案。
他在這裡,邁爾斯·漢蒙德……
鎮定!
他是個外人,甚至是個冒牌者。溼透的帽子和雨衣的水滴在這家昔日他光顧不起的餐廳樓梯上。遲到得太離譜了,他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狼狽到了極點,鼓起勇氣走進房間,準備面對那些伸長的脖子和質詢的眉頭。
鎮定一點,拜託你!
他不得不想起從前,在戰爭尚未發生前那些遙遠模糊的日子,曾經有位名叫邁爾斯·漢蒙德的學者——名列歷代學者祖先的最後一位,以及他不久前才過世的叔叔查理·漢蒙德爵士之後。這位名為邁爾斯·漢蒙德的學者曾在1938年榮獲諾貝爾歷史學獎(譯註:此為作者虛構的獎項)。最不可思議的是,這位人士正是他自己。他不該被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弄得心神不寧,他夠資格出現在這裡!可是世界不斷在變,不斷地轉換形態,人們很快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邁爾斯懷著譏諷的心情走上樓梯頂端的長廊,低調的光線穿過毛玻璃映在桃花心木門上暖暖生輝。長廊上空蕩寂靜,只有從遠處傳來的低聲對話。這地方可能從戰前就屬於貝爾翠餐廳。一扇門上的圖示寫著“男士寄物室”。他將帽子和大衣掛在寄物室裡面,穿過長廊,看見另一扇桃花心木門上掛著金屬牌,上頭寫著“謀殺俱樂部”。
邁爾斯開門,在門口短暫停駐。
“誰——”一名女子突然向他喊道。上揚的聲調含著警訊,但馬上恢復鎮定地說,“抱歉,”以不確定的語氣問,“請問您是哪位?”
“我在找謀殺俱樂部,”邁爾斯說。
“對,是這裡沒錯。只不過……”
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身穿一襲白色晚宴服的女孩站在外間房正中央,亮麗的禮服反襯著色澤暗沉的厚地毯。室內光線模糊,她身後一片黑暗。正對羅米利街的兩扇窗被放下的金紋厚窗簾遮住。鋪著白桌巾的長桌被推至窗前當做吧檯,擺有雪利酒、琴酒和苦啤酒,旁邊排了一打擦得晶亮卻還沒有人用過的玻璃酒杯。除了這名女孩之外,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