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帶有微笑,心中卻驟然緊張起來。
眼前的男子,怕是一早就對他們起了疑心。
“往來掉落山間的人,若非魂歸西天,便是傷殘至死,像二位這般衣衫潔淨,未沾染絲絲塵埃,完好掉落山間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汐澐雙手負在身後,面上冷峻,這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倒是讓桑諾想起了墨炎祁。
墨炎祁,想到他躺在床上的痛苦,桑諾不覺感到心痛。
她要儘早拿到熾曜才行。
她好怕,怕墨炎祁等不到她。
還沒等南宮翎回覆,汐澐又復言道:“二位也不必再刻意隱瞞,若不是另有所圖,巫族會原諒二位的無意闖入。
汐澐的聲線在無意二字上落下重音。
南宮翎與桑諾相視一眼,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男子,似乎有雙一眼洞人的天忌。
南宮翎抱拳,恭敬微曲脊背,“在下眼拙,無禮之處還請海涵。”
“二位隨我來,過三日後,我自會派人送你們回到大魏。”汐澐說罷,輕盈轉身,身後跟著的人紛紛離開。
小男孩兒慌忙跟上前,卻還不忘回頭朝桑諾悄悄瞧了一眼。
桑諾見一群人就這般頭也不回地離開,抬腳便跟了上去。
南宮翎伸手
攔住,“小姐,不趁他們放鬆警惕逃跑?”
“既然他們邀請了,只能卻之不恭。”桑諾說道。
“這可是個好機會。”南宮翎說道。
桑諾沒有看他,視線卻依然盯著眼前的人,“好機會?南宮公子是在打趣我嗎?我們有無其他選擇,你跟我可一樣清楚。”
南宮翎唇角掛上一抹淺笑,視線落在桑諾迎著光的臉龐上。
似乎見到陽光在她粉嫩的面板上跳動。
“走吧。”南宮翎有意無意地走到桑諾身前,擋住她的身體。
桑諾並不在意,就跟在他身後,朝不知是希望還是絕望的地方走去。
但她唯一確信的是,她必須活著從這裡出去,並且從蒼冥國拿到熾曜
。
墨炎祁,還在等她回去。
她不允許他死,所以她不能死。
並沒有走太久,一片灰白色的房屋出現在他們眼前。
灰白色,當自然萬物化作灰燼,千萬年侵蝕後留下最平靜的顏色。
看著是最樸素的房屋,卻偏生出一股敬畏。
房屋外是忙碌又恬淡的婦女和男人,也奔跑著天性活潑的孩童。
汐澐所到之處,人們都會停下手中的活,朝他肅穆行禮。
桑諾不覺又看深他一眼。
年輕的軀體承受這般尊敬,必然要受更多的痛。
她深有感觸。
走到最底處的房屋前,汐澐停下腳步,回過身看向他們。
臉上依然雲淡風輕,讓人看不出喜怒哀樂。
看到他們老實跟在身後,沒有勝券在握的得意,沒有盛氣凌人。
甚至什麼都沒有。
“請。”薄唇微啟,只有這一個字。
桑諾與南宮翎沒有動。
汐澐沒有再說話,直直地立在門前,注視著他們。
似乎有種被陽光灼燒的疼痛。
桑諾抬腳進入門內,南宮翎緊隨其後。
剛進去,門便緊閉,將他們與外界隔絕。
桑諾回過身,警惕地看著周圍,視線漸漸適應昏暗,看樣子,應該是牢房。
卻又與想象中的牢房不同,除卻室中間放了一盆泛著幽光的液體,再沒有其他類似刑具的東西。
“三日,我真不該跟過來。”桑諾閉上眼睛,握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