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的女人好好的養大了。
難怪她要死心塌地,為著自己的信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穆忠仁死了,穆西生死未卜,可是顧錦州想她一定是死了。怎麼可能不死,那樣陌生的環境,異國他鄉她沒有道理活下來。
可是,顧家也沒有善待顧淺凝。她的妹妹除了沒有餓死,不用流落街頭,生活的卻並不如意。顧錦州真的就將魔爪伸向她……顧淺凝也是走投無路了,要去做別人的情婦。可是顧夫人分明什麼都知道,但那麼多年過去,她從來不站出來袒護顧淺凝。
穆西嘴角譏誚的揚起:“以前我覺得顧淺凝比我幸運,至少她不用顛沛流離,不用過著滿世界逃亡的日子。有一天頂替她的角色生活的時候,才發現,她比誰都可悲。我爸爸是愛我的……”儘管早早的就死掉了,可是臨死的時候,他是緊緊的抱著那個人的腿,拼盡全身的力氣嘶吼:“跑啊,小西,快跑……”
她的一張小臉溼透了,噼裡啪啦的掉眼淚,看到自己的爸爸身上破了洞,血流如柱,可是父愛如山,他用僅有的生息為她撐起最後的一片天。
那些童謠她記得,一字一字念出來:“風來了,雨來了,和尚揹著鼓來了。哪裡藏?廟裡藏,一藏藏個小兒郎。兒郎兒郎你看家,鍋臺後頭有一個大西瓜……”
車裡氤氳的一點兒光,寂寥地打到穆西的臉上。她望著不知名某處,悠悠的念出聲音。嘴角噙著一抹餘溫淡薄的笑意,竟能憶起過去的時光……那時候父親就是這樣哄著她入睡,唸誦兒歌給她聽。可他只會這麼一首,就反覆的念給她聽,以至於多年以後,穆西快要忘記自己的爸爸長什麼樣子,夢裡面能憶起的,也僅是念誦童謠的聲音。溫暖渾厚的聲音,那手一下一下拍在她的身上。他分明說過:“小西,別害怕,爸爸一定會帶你回來跟媽媽和妹妹團聚。”
可是,沒能夠。
許多年以後她自己回來了,踏上這片充滿仇恨的土地。看到這樣骯髒齷齪的一家人,看他們像一群戲子一樣在她面前扮演不同的角色,粉墨登場,上演一出一出啼笑皆非的大戲。她一定會讓顧家轟然倒塌,她一定會要了顧錦州的命……許多次她都想親手殺死他,可是她怕髒了自己的手。不過顧錦州到底沒能在她的算計裡逃出生天,最後慘死了,她感覺得意洋洋。
穆西冷笑:“就算顧錦州當年不死,我也一定不會讓他好過。我就是這樣恨著顧家人的,他們有什麼資格一世安好?”
那是她的殺父仇人呢。
她越是這樣淡然的說話,越讓季江然覺得疼惜不已。
她是怎麼長大的?當年到底在一個孩子的身上付諸了多少驚心動魄的事情。以至於後來再有那麼多那麼多的風雲變遷,她都能處變不驚,一顆心歷練的像石頭一樣。曾經他不解她的沒心沒肺。今天才知道,如果她不像一隻沒有心的妖精般活著,就可能沒法活到今天。
穆西跟季江然的一生比起來實在太坎坷了。
而穆西說起那一切的時候,聲音平淡,面無表情,就像在說別人的慘痛遭遇,事不關已。聲音裡的三分謾諷也像是在嘲弄自己,怎麼可以慘成這個鬼樣子?
季江然傾身攬緊她:“那些都過去了,以後有我在,什麼事都不會有……”
穆西枕在他的肩膀上,是啊,有他在是好的,免她驚,免她苦,免她四下流離,免她無枝可依,所以她才會那樣一無返顧的回來他身邊來。
只是她不想說起以前的事情,正如這些年過去,她就死死的逼迫自己不要想。有的時候人是可以自我催眠的,告訴自己忘記了……就以為真的忘記了。
可是,一旦當故事說出來。疼痛歷經歲月之後被放大,痛觸還是一分不減的清析。她的心不可遏制的驚恐難過起來,為什麼要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