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而來的是明顯的詫異。
她順著十一的眼光回頭看去,十一出聲喝道:“鄭召!帶你身邊的人過來!”他聲音極為嚴肅,甚至帶著一絲不滿。卿塵甚是困惑,她很少聽到十一這樣呵斥帳下將士。
不遠處剛剛經過的兩人聞言停住,其中一個身著參將服色的軍士抬頭往這邊看來,面露猶豫之色,但卻不敢違抗命令,立刻來到近前。
“末將參見殿下!”兩名將士一前一後行禮。
十一併未命鄭召起身,目光落在後面那名士兵身上,聲音微冷:“你抬起頭來。”
那士兵身子不易察覺地一顫,反而下意識的將頭更低。
卿塵心間頓時浮起疑惑,凝神打量那士兵。因深深地低著頭,軍服鎧甲將那人的模樣遮去大半,看不確切,卿塵的眼光掠過那人的雙手時突然停住,長眉淡淡一攏,眸底微波。
那是一雙小巧的手,指甲修長而有光澤,肌膚細嫩柔滑,交疊在黑色的軍甲上顯得異常白皙,像是陳列著一件美麗的藝術品,此時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軍服的皮革,因用力隱隱透出玫瑰樣的血色。
“抬起頭來!”十一加重了語氣,在他認真起來的時候,那種天生的貴氣與威嚴便叫人無法抗拒。
那士兵遲疑片刻,終於慢慢地抬頭。
卿塵看清那張過於清秀的臉,心底著實一驚。這人既不陌生也算不上熟悉,正是殷家嫡女,湛王的表妹,十一內定的王妃殷採倩。
十一面色一沉,劍眉飛揚,喝問鄭召:“這是怎麼回事兒?”
鄭召慌忙俯身謝罪:“殿下恕罪,這……這……”
他不知該如何措詞的解釋被殷採倩打斷:“是我逼他幫我隱瞞的,與他無關。”
十一猛地掃視她:“軍營重地,豈是你隨便能來的地方?”
殷採倩卻也將柳眉一剔:“本來沒想來西路軍營,我是要去找湛哥哥!”
“七哥中軍難道不是軍營?”十一冷聲道:“鄭召,你竟敢任女子扮作士兵私自滯留軍中,該當何罪!”
這鄭召亦是天都貴胄之子,平日裡常與殷採倩等仕族女子相邀遊獵,自來便相熟。殷家因急於籠絡蘇氏閥門,一心欲使長女聯姻。殷採倩對此事堅決不從,盡日和父親爭鬧,知道終有一日違拗不過,竟索性來了個一走了之。她溜出天都後本想去湛王軍中,天高地遠也不會被父親發現,誰知陰錯陽差混入了西路的糧草大軍。鄭召發現她後原本也想即刻送她迴天都,但經不過她軟硬兼施的請求,竟幫她一路矇混至此。
鄭召知道此事再也隱瞞不下去:“末將知罪,請殿下責罰。”
“杖責三十軍棍,就地執行!”十一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極冷的聲音,彷彿將這嚴寒風雪深凍,沒有絲毫溫度。
夜天凌帶著數名將士不知何時到來,鄭召暗自叫苦,此事在澈王手裡或還有商量的餘地,但以凌王治軍的手段,今日算是撞上了刀鋒。
卿塵看了夜天凌一眼,並未作聲,十一面色未霽,猶帶怒色。
玄甲軍侍衛一聲應命,就地行刑。
殷採倩看到夜天凌,本來心中泛起一陣驚喜,此時卻大驚失色。戰甲摩擦的聲音伴著軍棍悶響將她自一瞬間的冰封中驚醒,刑杖已動。
“住手!”她往前一攔,擋在鄭召身旁:“此事不能怪他!”
刑杖在離她身子半寸處生生收勢,玄甲侍衛目視夜天凌,等待他的指示。
夜天凌面無表情,那道嬌俏的身影撞入眼簾,未在他眸底的深冷中掀起絲毫波動。他將戰袍一揚,一聲命令即將出口,三軍左都運使許封匆匆趕來,至前行下軍禮:“末將參見兩位殿下!”
夜天凌道:“你可知發生何事?”
許封往殷採倩處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