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敵人的話,就必須將其包圍殲滅,以張郃現在的兵力,要做到這一點很勉強。退一萬步說,即使郭淮的部隊今天就與張郃合流,對敵構成七比一的優勢,蜀軍據守的地形仍是十分險要,不花上個十天半個月很難打下來。在這段時間裡,恐怕隴西戰場早就盡為諸葛亮所有了。
想到這裡,張郃搖搖頭,他在讚歎敵將之餘,也覺得十分棘手,這個姓馬的將軍真是麻煩的對手。不過奇怪的是,張郃並沒覺得有多麼緊張,他不知道這究竟是因為多年戎馬生涯,早已習慣種種劣勢,還是單純的氣血衰竭而已。總之這個發現並沒對這員老將的節奏有多大影響。
昨天是急行軍,所以今天起營的時間比平時晚半個時辰。魏軍計程車兵們在吃早飯的時候驚訝地發現,來往穿梭的傳令兵與斥侯比平日頻繁了不少。於是老兵悄悄地告訴新兵們,敵人就在附近,大戰就要開始了。
透過清晨的一系列偵察,張郃基本上確定了敵人的大致數量:一萬三到一萬五千人左右,少於魏軍,主帥是馬謖——這讓張郃小小地讚歎了一下諸葛亮的眼光。他決定全軍向街亭進擊,同時傳令讓一千名騎兵在大隊後面故意揚起塵土,好造成大軍壓境的錯覺。
張郃的想法是,先挺進街亭,形成包圍之勢,再視戰局來決定下一步走向。據回報,在大道西邊也有隱約的漢軍旗號,張郃不想貿然深入。
魏軍發現漢軍的同時,漢軍也覺察到了魏軍的存在。馬謖得知後只是對對手的速度表示了有限的驚訝,他對自己的計劃充滿了信心。
當身著黑甲的魏軍開始徐徐開進的時候,馬謖正站在山崖上的箭樓向下瞭望;陳松剛剛檢視完糧草囤積,手持著賬簿走到馬謖身邊,朝下面望了望,感嘆道:“幼常呀,我們居然在魏軍趕到街亭的前一天把營寨紮好,也真是夠幸運的了。”
“不。”馬謖擺擺手,對這個說法不以為然,“……應該說,魏軍居然比我們結營的時間晚到了一天,他們真不幸,呵呵。”
“你覺得接下來,魏軍會如何做?”
“這個嘛……我也很期待,是冒著被切斷後路的危險透過街亭,還是過來包圍我,打一場消耗戰?”
“無論怎樣,都逃不出參軍你的計算呀。”陳松有著文官比較擅長的敏銳觀察力,懂得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那是自然。”馬謖對陳松的恭維回答得毫不客氣,他身後一萬多名漢軍中的精銳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說完這些,馬謖轉身大步流星地轉回中軍帳。陳松隔著柵欄又朝下看了一眼,縮縮脖子,也轉身離開。
開始階段兩軍誰都沒有干涉對方的行動,漢軍從崖上注視著腳下的魏軍緩慢地展開隊形,先進入街亭城,然後朝斷山移動,接著分散成若干個相對比較小的半弧形集團向麥積崖的山麓兩側擴充套件。
“參軍,要不要在敵人包圍圈形成之前,衝他們一下子!”黃襲衝進中軍大帳,大聲對馬謖道,“現在敵人隊形未整,下山突擊應該會有很好的斬獲。”
“不用。”馬謖捏著下巴搖搖頭,同時不耐煩地把毛筆放到桌上,“這點戰果沒什麼意義,他們兵多,很快就能補上,徒傷我軍士兵。”
“可是,現在若能勝上一陣,定能挫動敵人銳氣,參軍明察。”黃襲有點不甘心地爭辯道。
“你要搞清楚,這是防禦戰!我軍實力有限,萬一你下山被圍,我想救不能救,豈不是陷入尷尬境地?”馬謖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心裡罵這個傢伙太沉不住氣了。
“傳我的命令下去,有擅動者,斬!”
馬謖重重說道,拂袖起身走了出去,剩下黃襲尷尬地站在原地。
魏軍的布圍就快形成,山上蜀軍還是仍無動靜,只是寨門禁閉,穿著褐衫計程車兵站在柵欄後面注視著變化,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