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沒有抵抗。原本他以為要殺光她的部下才能抓住她,將她一輩子禁錮在身旁,也做好了下半生兩人互相怨恨的準備。但此刻她的態度令他彷彿一拳打進棉花般無處著力。
萬翼斂起笑,認真的看進他眼底,“為什麼你就是不願意相信我真的對你有情?若不是對你動心,為何一見你我便心生歡喜?我從不是什麼好人,我也無法將你置於第一位,我欺騙過你,算計過你,利用過你也傷害過你……你可以恨我,也可以報復我,但我只想讓你知道,你來找我,我真的很歡喜。你心裡還有我……我真的很歡喜。”
否認啊……
祁見鈺抿緊薄唇,快否認啊,快點說別自作多情了,他心中早已沒有她……
但最終他什麼都沒說,他只是沉默著轉過頭,不看她。
一聲悠長的哨聲後,十數只鴿子撲簌簌從長長的商隊裡飛出,循著冷冽的空氣熟悉的飛向西南方。
漠南蒙古
一個穿著蒙古袍的中年周人走出溫暖的氈帳,他已過知天命之年,模樣平凡得過眼既忘,在他上空一隻鴿子盤旋著緩緩降落在他手中。
“該來的終於來了。”
他喃喃自語,取下字條後一振臂,重新放飛鴿子。
十幾年了啊,他來漠南太久,安逸的日子也過得太久,前首輔萬安死了這麼多年後他也早已娶妻生子,原以為要隱姓埋名在這裡平靜的過完一生,幾乎要忘了當年主人將他們安插入蒙古的使命——直到再次見到久違的口令。
這樣的場景在草原各個角落上演,塵封多年的尖釘並未被歲月侵蝕,新一任主人再次喚醒了他們——
勿忘初心,矢志效忠。
第九章
無心欣賞沿途風光,出了肅州衛後萬翼一行便下了馬車改騎馬疾行,萬翼與祁見鈺共乘一騎,空出一匹馬輪流換乘。
並沒有選擇入住驛站,入夜後他們挑選途邊一處空曠之地臨時紮營。
萬翼與祁見鈺圍著篝火併肩坐下,言仲生起兩個火堆,她與濟王共享一個,其他人則圍在另一個。
溫暖的火焰噼裡啪啦得燃燒著點亮這個微涼的夜晚,出門在外,祁見鈺行軍紮營時的晚膳通常就是熱一壺酒或湯搭配冷硬的乾糧,方便快捷。但階級腐敗如萬郎,出門在外也帶著精米和調料,獵一頭獐子撒上香料一烤香得流油,佐以熱燙軟糯的粥暖胃,要不是這幕天席地道路荒涼還以為是出門郊遊呢。
萬翼吃飽喝足後一手支著額偏頭直勾勾地盯著祁見鈺,察覺到她的目光後他冷淡地道,“有什麼事嗎?”
“今夜還是跟殿下一個帳?”
“是。”
萬翼把玩著手中的金鎖鏈,“看得真緊吶,殿下就這麼怕我跑了?”
祁見鈺不置可否,一口飲盡熱酒後起身,“走吧。”
萬翼不動,她晃著手中的金鐐銬好整以暇道,“你走吧,我不困,還想再坐會兒。”
“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祁見鈺冷著臉俯身大手繞後一拽,將坐著的萬翼勾起身,“現在你是要自己走回帳裡還是我抱你回去。”
萬郎十分之厚顏無恥地環住他的脖子,“鈺郎你抱著我回。”
祁見鈺一語不發的將她攔腰抱起,走回營帳。
他現在拿這人的無臉無皮毫無辦法,只要讓她一找到機會她便開始撩撥他,各種甜言蜜語的剖白心跡,主動得簡直不像一個女人。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她的強烈攻勢下不甘情願的日漸軟化,除了橫眉冷對,他找不到其他抵擋她的方法。
明明她對付起他來舉重若輕,欺騙起他來也面不改色,為什麼他就是無法狠心到底?為什麼他就是無法抗拒她?
更恨自己沒用,拿得起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