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撫摸的青絲今日再無餘溫。
你仍是天地心志強弩寶刀,我已非雪月魂魄紅顏纖手。
過了中天的月,將入骨相思,碾成飛灰。
“總有一日,你會知道什麼是錐心之痛。”
已知道了。
痛過一次,便知道了。
痛得並非全無結果,至少腹中多了一條小小生命。這單薄身軀內,心碎了一顆,仍有一顆。
那一顆心雖小,也許還尚未成形,但已跳得如此劇烈,沒人能遏制它的生機。
“不管怎樣,先要保住孩子。”醉菊輕聲道:“姑娘路上顛簸,又憂鬱傷心,現在一定要放開心懷,好好吃飯睡覺。我要叫他們弄些補胎的藥湯才行。”
“萬萬不可。”娉婷反對道:“何俠也精通醫理,只要知道你弄這些東西,立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當前最緊要的,是想法子逃出去。”
醉菊眼睛一亮:“姑娘已經想到法子了?”
娉婷蹙著眉,輕輕搖頭:“何俠不是尋常人物,要從他這裡下手,實在不容易……”
“那……”
“一定要想到辦法。”娉婷眸光轉逸,焦點忽然定在手邊的石桌上。
石桌的邊緣,刻著三個小小的篆體字——“駙馬府”。
駙馬府,雲常駙馬。
何俠在雲常的軍權,皆來自於這駙馬二字。
娉婷細細瞅那三個篆體字,緊蹙的眉緩緩鬆開,舒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不知那雲常公主,是怎樣的一個人……”
雲常的公主,聽說閨名‘耀天’。
燦若春花,端莊美麗。
昔日年紀還小,與少爺一道讀書,偶爾先生有事外出,便想盡法子出去串門。去的若是何肅王子府,常會遇上各位王族子弟談笑閒聊。偶爾說起雲常王族的風流韻事,便是兩字評價——可憐。
聽說那雲常王宮內,不但美人數目是四國王宮中最少的,就連大王和王后也不能隨意親熱。
偌大王宮,唯一可以同寢的地方,是王后的私人宮殿。
一旦出了那小小蜜窩,再親暱也要正襟危坐,分處兩旁。
“可憐可憐,怪不得雲常大王膝下只有一女。”
“這樣抑著,能有一個就算不錯了。”
這一眾剛剛懂點人事的貴族子弟們言詞無忌,嘖嘖感嘆,想到自己身在風俗開放的歸樂,郎情妾意,只要水到幾可渠成,大叫僥倖。
“公主也是命苦。我們歸樂,公主出嫁都住在駙馬府裡,夫妻天天膩在一起,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雲常就不同,公主出嫁,卻仍要住在王宮,只有要行那風花雪月的事時,才通知附馬,說好哪一夜過去。”
“哈!那一個月幾次,不全都讓外面的人知道了?只看公主的馬車來了幾次就行。”
娉婷站在少爺身後,聽他們肆無忌憚,早羞不可抑,拉著陽鳳,自行到院子裡找株翠綠的垂柳,選了大石坐下,聊女兒家的心事。
前事不可追,回首看去,物是人非。
娉婷無奈,只能看眼前。當初談笑著雲常王族可憐的少爺,已是這雲常駙馬府的主人。
只是這來自歸樂的駙馬,和深在宮中的耀天公主,到底夫妻恩義如何?
領兵至邊境,再潛行人東林,兵圍隱居別院,帶著戰利品返來,如此算來,何俠已經離開公主多日。
夫妻小別,遠勝新婚。
相思否?
若是那人,離了一天再回來,便也像隔了一世未見似的,豪取強奪,教人整夜不得安生,求饒了還要連連索吻。
那人……
心猛地一疼,像帶倒鉤的箭早嵌了進去,如今被人不留神扯了一下。娉婷驀然驚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