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停在桑譚頭頂。桑譚渾身戰抖,他妻子父母都在都城之內,說什麼也不可能不顧九族性命向楚北捷求活,既然必死,不如壯烈一點,昂起肌肉線條抖個不停的臉,嘶聲道:“楚北捷,你難道真以為殺了兩位王子,大王再無後人,東林王位就輪到你來坐了?如此喪心病狂,大王英明過人,怎會看不出你的毒計?我告訴你,鎮北王府已經抄了,你所有藏匿在都城內的逆黨已被大王一舉破獲!恨只恨我一生只當個文官,不夠心狠手辣,對你當胸放出那三支毒箭。”
楚北捷任他若狂犬似的咆哮半天,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凝視著地上帶著暗青色澤的箭矢,幽幽問道:“這弓箭,是大王的授意?”
“哼!若不是大王念在兄弟情分,不忍傷你性命,希望能將你誘到宮中再做處罰,我又怎會一而再再而三錯過殺你的良機?”桑譚一臉悔恨。
楚北捷不屑道:“弓箭射出,不論是否能要本王性命,你身在我十萬精兵中,也必定死無葬身之地。不敢動手,怕死就拍死,竟還說出可笑的慷慨話。”
桑譚老臉漲紅,象漲皮的青蛙般瞪圓了眼睛,翻了幾下白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楚北捷負手在後,眼角也不瞅桑譚一下的開口:“兩位王子夭折,確實使本王成為東林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但大王又有何證據,認定是本王做的?”
桑譚露出文人的倔態,扭頭不語。
漠然在他身後冷冷道:“左丞相從未帶軍,不知道軍營中的規矩。我們凡是碰上不肯合作的俘虜,都會先剝去衣服,任兄弟們取樂一番,再行拷問。”
桑譚的臉刷一下白了。
軍營中沒有女人,上萬士兵禁慾多月,猜也猜到這“取樂”二字是什麼意思。嚴刑拷打也就算了,他若真被剝了衣服受了那等屈辱,即使死了也沒有臉面見地下的祖宗,立即渾身哆嗦,再也逞強不起來。
“說吧。”楚北捷站在原地,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地輕道。
桑譚冷汗潺潺,怨恨地回頭瞪了一眼漠然,咬牙道:“王爺以為自己的毒計真的天衣無縫?大王當夜就抓獲了下毒的賊子,嚴刑拷問後,那人供認是北漠國的奸細,而提供毒藥的,是一個姓白名娉婷的女子。哼,白娉婷不就是王爺府中極受寵愛的女人嗎?”
漠然猛震,愕然看向楚北捷。
楚北捷磐石似的背影紋絲不動,無人能看見他臉上的表情。軍中肅靜一片,連輕微的咳嗽也沒有一聲,都盯著這天下威名正盛的主帥。
最後一絲夕陽的籠罩下,楚北捷終於輕聲問:“漠然,目前形勢,你看如何?”
漠然不知為何,竟緊張到雙手顫抖的地步,駭然跪下,驚疑道:“若桑譚所言屬實,那大王對王爺的疑心,怕是無法消除了。”
頓時,偌大的平原上死寂一片。
站在前面的眾將領,把楚北捷和漠然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你信本王會害兩位王子?”
“不信。”
“大王會信嗎?”
漠然猶豫片刻,毅然道:“大王會信。按照王族繼承前例,若大王無後,王爺就是王位的繼承人,指示下毒的,是曾和王爺有交情的女子。如今王爺率大軍歸來,大王怎能不疑?”
楚北捷仰頭看夜幕降臨,連最後一絲慘紅的夕陽也逝去,喃喃道:“可見大王也是迫不得已。若我奉命入城,大王也會迫不得已,將本王和所有與鎮北王府有關的人集體屠戮。為了東林的安定,換了本王,本王也會這樣做。”悠然長嘆。
撲通、撲通、撲通幾聲,背後眾將領一臉肅穆,全體跪下。
神威將軍君舍沉聲道:“我等願孤身入城,為王爺向大王澄清事實。君舍會以全族性命為王爺作保。”
“我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