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一路逍遙,他自展翅高歌。他像一陣清風,駕馭著綿長的漩渦,一觸即走,誰也不能叫他停留。
氣勢萬千的海嘯暴躁地翻騰,打溼了他的翅膀,讓他從高空跌入泥濘,渾身溼漉漉的,狼狽不堪。
可是下一瞬,他又迎著巨*而起,巨大的羽翼在月光下伸展開來,抖落如珍珠般的水珠,高歌著滑翔擦過巨*,暢快淋漓。
他們兩個落去不同的矮松上。安玉寧腳下的樹枝在吱呀作響。他的腳受過傷,並沒有全好,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諶容也在喘息,一身是汗,寬大的儒袍成為累贅。
安玉寧低聲道:“師兄,你退步了。”
諶容面色大變,仗劍而上:“你也沒有長進。”
安玉寧吃力地迎上他的一擊,低聲道:“你總是不明白,你才是那個最適合拿劍的人。什麼天才,什麼平庸。你有的那一顆心,我卻沒有。”
“住嘴!”
“這一次,你覺得你是在為誰討回公道?為了劍?可是你又是怎麼對它的。你這些年,都在糾纏這些無用的事情,把什麼都荒廢了。”
“你給我住嘴!”
“師父總說我是天才,他沒有這樣誇過你吧。可是你怎麼知道你不可以?當年,我在你手下是過不了三十招的,你生生打斷了我一條腿。可是現在,你我卻纏鬥了這麼長時間,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
“……安玉寧。”
“我沒有再長進過。是你退步了。你知道你為什麼會退步嗎? ”
“師兄,回頭吧。你才是那個,能站在齊雲山顛的人。”
人各有志。又何必強求?
是自慚形穢,還是自甘墮落。
冰冷的劍光,終於徹底失控。
我和柳進夏跑回柳家,家裡已經亂成了一團。徐氏打著燈籠到處找我。
柳進夏皺著眉道:“小韻,你可把你嫂嫂折騰得夠嗆。”
我道:“要騙人,當然只能先騙自己人。哥哥,我知道你心疼嫂嫂。改明兒,我會登門道歉的。”
不錯,這一切,都是我和安玉寧設的一個局。
我們都沒有辦法確定,小福是不是已經被劫。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諶某某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他當然能猜到,安玉寧遲早會想通。那麼他故作玄虛,拿了一件小福的外袍來嚇唬我,這個手段,就不管用了。
而我愛女心切,會和安玉寧大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何況我今天又哭又鬧,連喉嚨都喊痛了。
緊接著我便設計逃脫。柳家上上下下亂成一團。等到柳家的內應去通知他,我已經跑遠。他自然會信,他糾纏我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自然知道我是個間歇性腦殘……咳。
他心知再抓我已經不可能。但我人已經不在柳家,他只要拿到我隨身之物,就能把安玉寧誆過去。
那我們就不用擔心他會再想辦法對小福下手。
我的確回了賢溪,卻不是單槍匹馬。我首先去會了等著接應我的柳進夏,然後兩個人一起縱馬狂奔,跑回了賢溪。結果小福和平兒還好好地在家裡睡覺。翡翠和小桃被我嚇得半死。
然後我們用最短的時間在賢溪安排了嚴加戒備,然後又策馬狂奔回了柳家。
柳家和賢溪,都有諶容的人。這一下就呼之欲出了。賢溪的那個,已經被我處理掉。他也是不停在生意上給安玉寧搗亂的那個人渣。
至於柳家這個……暫時別過不提。
我買的是一匹破馬。可是有柳進夏接應,哪裡會缺好馬。回到了賢溪,又換了馬。這樣一來一回,天也還沒有亮。安玉寧也沒有回來。
我的太陽穴狂跳,腳剛踏進柳家的大門,又轉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