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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混亂嘈雜,震耳欲聾的廝殺聲、士卒臨死前的慘叫聲、戰馬死去前躺在地上痛快的悲鳴聲,匈奴人手中高舉的戰刀狠狠看下砸在冒牌上冒出了點點火星,失去主人的戰馬在陣中倉皇亂竄、最後倒地死去。才不到二百米的短短路程,秦軍和匈奴人的屍體已經堆積如山,以致隨後殺到的匈奴騎兵不得不放緩速度躍上層層屍體。
秦軍的方陣在匈奴人狂攻之下步步倒退,雖然盾戟陣仍然強撐著沒有倒下,卻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遠處觀戰的冒頓眼睛中露出了熾熱,他不在乎死傷,不在乎有多少人會回不到草原,他只要攻破這一股膽敢阻擋他冒頓單于的秦兵們,將他們全部殺死,然後去追上他們的父母妻兒殺掉他們。
而數里之外的關隘城牆上,數名秦將默默的看著遠處捨命廝殺的袍澤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不發一言。
韓信突然打破了沉默道;“兩刻鐘,他們最多還能支撐兩刻鐘。”
王涇的呼吸漸漸急促,他按耐不住說道;“隊伍已經都撤入關了,能不能讓丁峰他們撤下來?”
韓信緩緩搖頭,“不可能了,他們已經和匈奴人廝殺在一起,若是此時撤下來那無疑是讓他們死得更快。”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王涇的話中帶著一絲顫抖,他有些哀求的看著韓信,想從他口中得到想要的東西。
可惜韓信卻讓他失望了,他只是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這一部秦軍的命運早已經註定了,他們是棄子。
棄子者,有死無生。
王涇眼中的熾熱慢慢消退,他緊咬著嘴唇,不再說一句話。
韓信看著他,見他面如死灰,忽然提聲高聲喝道;“王涇聽命。”
王涇身軀一震,隨即單膝跪下,大聲道;“在。”
“命你速去前軍開道,如遇趙軍阻攔,則自行決定,不得有誤。”
王涇深深的低下了頭,“末將領命。”說完站起身子大步離去,再也不回頭看一眼遠處的戰場。
他是秦軍的大將軍,他需要放下,也必須放下。
待王涇走遠,韓信掃了眼身後的數將,高聲道:“奚達。”
“末將在。”
“你帶五千步卒留守關隘,我不需要你死戰,你只要給我守住半天的時間,過了半天你可以自行撤退。”
奚達錚錚回道:“末將領命!”
“英布、蒙石。”
“末將在。”英布和蒙石大步上前,面帶激動的半跪下。
蒙石是初生牛犢,早已經蠢蠢欲動。而英布這一月來韓信一直對他不聞不問,連讓他試身手的機會都不給,每次看見別人衝鋒陷陣總是心癢難耐。他雖非秦人,可對那一萬慷慨赴死的秦軍倒也是十分敬佩,心中也想為秦軍奮力擊殺這些蠻族。
“你們各領一萬騎兵,隨我殿後撤入山中。”
“諾!”
殘陽如血,奮戰了近一個半時辰的秦軍終於銷聲匿跡,直到最後一名戰士倒下,秦軍的抵抗才平息下來,
一萬多秦軍悉數戰死,無一人生還,丁峰更是身中數十刀,渾身上下再無一處完膚,最後持刀力竭死在軍中。
他們犧牲並沒有白費,因為他們的阻擊,匈奴的大軍被足足擋住了一個半時辰,這才讓秦人隊伍得以從容的撤入關內,也為韓信的種種設防佈置留下了充裕的時間。
冒頓看著死傷慘重的部下,面色十分難看。他忽然想到如果所有秦軍都是這麼頑強的話,那他拿下秦國、拿下整個中原要死多少人?那豈不是整個草原上的人命填上去都不夠!
但他此刻只能壓下怒火和不安,仍然微笑的封賞有功之士,隨後立即朝著關隘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