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同樣的溫柔而動聽,只是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充滿了悲痛和幽怨。鄭天龍突然憂鬱一笑,道:“嗯。”
林豔荷根本沒讓他再說下去,問道:“你想在哪裡?”
鄭天龍沒有說話,而是把頭抬起,盯著頭頂上一朵正要綻開的梅花。
林豔荷垂下頭,黯然一笑,道:“好,我們老地方見。”
林豔荷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鄭天龍從懷裡掏出一個酒壺,仰起頭灌了下去,他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喘著息,烈酒穿過心肺,竟在隱隱作痛。
鄭天龍抬起頭掩住嘴,輕輕地咳嗽著,剛升起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他卻感覺像是夕陽。
夕陽無限好,遠處雪白的深山上,在青灰色的蒼穹下,看起來更像是一種悽豔而神秘的美。
鄭天龍穿過荒山,並沒有再停下來,因為他知道荒山下就是他們曾經的‘老地方’。
‘老地方’似乎也經不住歲月的消逝,已然垂垂幕已。
鄭天龍木立在那裡,看著前面的一盞孤燈,襯得這一片梅林更是淒涼更是蕭索。
七年前,這地方是他們常來玩的地方,這裡有屬於他們的房子,也有他為她設計的閨房,他答應過她,等他長大了,一定要做個更像樣的房子給她
她很喜歡摺疊千紙鶴,藍色的千紙鶴,每一次折完九百九十九隻時就把它們掛在閨房門口,她說,千紙鶴可以給他們帶來幸福和好運
於是在每個夜晚,都看見她一下一下地摺疊著
他沒有再想下去,逝去的時光是不可再追回了,人生畢竟都有一場不可避免的規律,昔日的情愛,撫之悵然卻無可追尋,畢竟她早已嫁做人婦。
房子裡透出柔美的燈光,鄭天龍在屋外周旋著,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
忽然一條白影穿梭而來,是雪暴。它的後腿竟在地上刨了幾下,望著鄭天龍。
他但覺全身熱血衝向頭頂,彎下腰要撫摸它。
卻聽一聲音道:“你來了。”聲音柔美而飄忽。
林豔荷出來了,看見了鄭天龍,竟怔在那裡,良久良久才緩緩:“你也來了?”
鄭天龍笑了,但似乎笑得很苦,道:“是的。”
林豔荷垂下頭,道:“那你還不進去坐?”說完自己先走了進去。
鄭天龍只有跟著進去,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沒有理由推卻。
雪暴似乎看出了什麼,竟沒有再跟進去,而是靜靜俯臥在門口。
梅花石的桌面上,擺了幾道精緻的小菜,還有一壺陳年竹葉青,是他一直喜歡喝的酒。
林豔荷走進閨房,只聽她道:“隨便坐,我一會就來。”
鄭天龍只有強笑,沒有人可以理解他此時的內心,內心如何的感受,如何悲傷?幾年來,他非但不敢想自己還能回來,更不敢想還會與她同個屋簷內。魂牽夢索的夢中人,現竟就在他的面前,只是不知道他還有多少勇氣來承受這種發自內心的痛苦壓力。
千紙鶴晃動,林豔荷走了出來,她已換上了一身輕服,但她臉色依然蒼白如紙,潔白的如同屋外的積雪
鄭天龍本就是個拘謹的人,如今他竟僵在那裡,手足失措,為什麼她要將他帶到這裡?
林豔荷的手撫著柔發,輕道:“已經有很多年了,你還記得這裡的一切嗎?”
鄭天龍當然記得,甚至會記得的比她更清楚,但他卻搖搖頭。
林豔荷依然笑著道:“記憶本是痛苦的根源,有些事還是忘記的好。”
鄭天龍的心似已被攪住了,也不知該說什麼,望著桌上的酒菜,心裡似乎有種犯罪的感覺,這不再是可口的酒菜,而是生命的苦席。
林豔荷倒起了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