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說的時候,姐姐的語氣裡是感激,後來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再說起那個人,姐姐的語氣變成了傾慕與酸澀。
姐姐說那人姓蕭。
說那人位高權重,說那人如何如何好。
始終不肯說那人的名字,直到蘇玉琢偶然見著姐姐和蕭承在一起,再三逼問下,姐姐才告訴蘇玉琢和她在一起的是蕭承。
蘇玉琢那時候並不確定蕭承與蕭愛同出一脈,不過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問蕭愛與蕭承什麼關係,蕭愛那個沒心眼的,直接和盤托出。
得知蕭承不但有家室,還有個十幾歲的兒子,蘇玉琢勸過姐姐。
只是每回,姐姐都笑而不語。
蘇玉琢跟姐姐鬧,跟姐姐生氣,然而一向對她千依百順的姐姐,這次卻沒聽從她的話,姐姐願意跟她道歉,願意花心思哄她高興,只不願意離開蕭承。
直到丟了性命。
蘇玉琢越想,心越是痛如刀絞,淚水順著眼角緩緩流下,落進柔軟的枕頭裡。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夢裡,又一次夢見姐姐帶著一身血對著她哭,蘇玉琢問姐姐是不是後悔了,姐姐一句話都不說,透明的淚水到最後變成了血紅色。
“別哭了……姐,別哭了……求你,求你別哭了……”
蘇玉琢幫姐姐擦眼淚,擦了滿手的血,姐姐的眼淚卻如何都止不住。
“醒醒!醒醒!”有人在她耳邊喊,有人拍她的臉。
蘇玉琢醒來,對上蕭硯關切的眼神,那裡面流淌著溫柔,是她不曾見過的。
蕭硯把人抱進懷裡:“只是個夢,別害怕。”
蘇玉琢靠在結實又溫暖的懷裡,一時分不清自己在哪裡。
好一會兒,才從夢境回到現實。
“我夢到姐姐了。”蘇玉琢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要告訴蕭硯,人在脆弱的時候,思考的能力已經為零,所做也只是遵循內心所想,“她哭得好凶,你說會不會是在下面過得不好?”
“做夢而已,當不得真。”蕭硯的聲音放得很低很柔。
蘇玉琢:“我好想她,你知道麼,她雖然只比我早出生十幾分鍾,卻在母親去世後,充當母親的角色愛我,照顧我,保護我,如果沒有我,她不會走上後來的路,她那樣好的一個人,卻沒有好結局,我難受,針扎一樣地難受……”
“我知道。”蕭硯緊緊抱著她。
“你不知道,你沒有經歷過,你怎麼會知道。”蘇玉琢臉埋在蕭硯肩上:“她是我的命,她死了,我也死了……”
“你姐姐要知道你這樣想,怕是要生氣。”蕭硯輕輕將蘇玉琢放回床上,微微俯身,虛壓著她,修長手指揩去她眼角沒來得及掉落的淚珠,“你這樣愛她,想必她愛你更深,她若知道自己的死給她深愛的妹妹帶來如此痛苦,她一定魂魄難安,像你所言,她活著把一切都給了你,死後你還要叫她為你操心?”
“我沒有這麼想……”
“你卻這麼做了,換過來想,若是……出意外的是你,你希望你姐姐高高興興地生活,還是像你這樣,日日夜夜受折磨?”
“……我希望她快樂。”
“那她呢?難道不是和你一樣的心願?”
認識蕭硯這麼久,從沒聽他一次說這麼多話,每一句都沒有華麗動人的詞彙,卻像一碗薑湯,讓蘇玉琢五臟六腑因此溫暖起來。
她看著蕭硯流露關心的眼睛,問了一句早就想問的話:“羅剪秋和我姐姐的死有關,蕭家除了你,其他人也知道嗎?比如蕭承,比如你父母……”
……
蘇玉琢的問題,沒能得到答案。
也許全都知道,也許都不知道,又也許,心裡都有懷疑,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