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時,大家又都回了雙梁村,村子裡從善堂那裡搬來好些流民和僱工人家,都是幾位主事們這幾年看著安善穩妥的人家。村裡人一多,過年也熱鬧起來,從進臘月開始村裡各家各戶都預備起過年的事情,連炊煙裡都有了煮肉的香味。
孔盛冬和李知行忙乎了一個月終於把一年的賬目算清楚,給護院、僱工、掌櫃、夥計發了工錢,剩下的由孫二哥護送回村子。兩人這才輕鬆下來,囑咐完王老爹和王小山各項注意事宜,準備從南貨鋪回雙梁村,正巧這時太原府誠商堂喬仁溪掌櫃邁著悠然的步子來了南貨鋪。
孔盛冬問:“要過年了,您不回太原府?這是還有什麼事情嗎?”
“有件大生意!看看你們幾個主事在不在,一起商量一下!”喬掌櫃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孔盛冬知道大凡誠商堂要商量的生意小不了,他連忙回話:“您和我回村裡一趟吧!這時候幾個主事都在村裡給村民派發過年年貨和過年錢,還要逐戶給傷亡家屬送過年撫卹,一時半刻不到上泉鎮。”
喬掌櫃點點頭說:“那行,咱們騎馬回去,也快!”
孔盛冬好奇問:“什麼事情啊?值得您這麼上心。”
“呵呵到了村裡一併講吧!小孔東家你別急啊!”喬掌櫃賣關子就是不說。
孔盛冬立即讓王小山從車馬店牽來馬,幾人上了馬,剛過午時到了村裡。先回了石窯,孔盛冬招呼喬掌櫃先喝茶休息,自己出去把幾個主事都請回到了石窯。
李老夫子和馮老大也覺得事情一定不小,沒有讓貿然喊其他人。石窯裡後來只來了馮老大、李老夫子、張老道、孫二哥、孔盛冬、李知行和端茶倒水的張玄青和張風青幾人。
這些人和喬掌櫃寒暄了一陣,邀請喬掌櫃坐到土炕正中,請他說說是什麼事情。
喬掌櫃喝了幾口濃茶,放下杯子,問眾人:“你們知道朔州的張家嗎?”
孔盛冬心想,這喬東家看來又有新計劃,張家要倒黴!
張老道接過話說:“知道!張家三代人在朔州二十多年間不斷經營發展,現在朔州商家半數歸屬其下,經營得利至少佔朔州商賈得利的半數,是名副其實的大商賈。大東家張重山在兄弟三人中排行老二,年輕時一副忠誠信義的謙恭商家模樣,可是後面慢慢露出了本性,實質上此人貪得無厭且兇殘狡詐,現在手下還有一支由各地豪強、本族子弟、契丹戰俘、流民、佃戶、莊客組成的軍隊,叫'重山軍',人數達到了五百餘人。張家在朔州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官家大多也被賄賂收買,一同合流為害一方。張重山儼然是朔州當地黑暗中真正的主人!”因為雲州和朔州離得近,張老道也時刻關注這個地方的訊息,因而也對當地情況十分清楚,說起來明明白白。
其實這也是雲盛堂為什麼沒有在臨近的朔州建分號的原因,因為朔州的鹽鐵、布匹、糧食、賭館、酒肆、娼館生意幾乎都被張家所控制,張重山的兩兒一女又極其囂張跋扈,對外來商家特別仇視,不入張家的派系根本無法在朔州紮根生存。
喬掌櫃聽完,點點頭說:“既然你們清楚,那我便直接說說事情。今年秋後張家在雲州和朔州西南交界的山裡發現了銅礦,但是他們並沒有上報官家,而是組織私自採掘冶煉,然後偷運到關內道,得利數目驚人。你們也應該知道雖說現在長安還有唐王,可是天下早已經是四方割據,誰還聽唐王的!但是市面上的銅板實打實還是唐朝歷代鑄造,還沒哪個藩王敢公然自己開爐鑄錢,這也是李唐王朝還存在的唯一象徵。鑄錢用的便是銅,也可以說銅就是錢!”
李老夫子撫著鬍鬚給其餘人解釋:“李唐開國以來,對銅礦冶銅的管控嚴格,這些年天下亂了,才漸漸律法鬆弛。但是銅礦依然執行'私採、官收’的原則,即官家獲准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