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在勤政閣議事後,楓好不容易熬到朝臣都告退出去,這才憤憤不平的舉著那張任命文書衝著周文帝不解的詢問。
“父皇,為何這一張晉升的名單,全部都是溫氏族人?”
周文帝看了楓一眼,平淡道:“所謂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這些人朕也令人逐個考察過,均算是有真才實學的,正好朝上也需要廣攬人才,朕認為此次任命並無不妥之處。”
楓急道:“只是一次便提拔這許多人,又都是同族兄弟。其他朝臣聞之,會不會給人以左相結黨營私之嫌?”
周文帝不著急答話,他朝著勤政閣裡執事的大太監擺了擺手,大太監忙喚了殿裡伺候的內官悉數退出了勤政閣。他站起身看似隨意的舒展了一下身子,眼風彷彿是不經意的朝窗外一瞥,待確定窗外沒有什麼可疑之處,這才坐回到御座上。
“那日,左相不知從何處聽聞你與太子妃自大婚之日起一直沒有圓房之事,怒氣衝衝的去了朕寢宮裡興師問罪。”他抬頭看了楓一眼,語氣裡沒有責備之意,卻帶了些疲憊和無奈。
“那又如何?難不成左相逼人成親後,又要故伎重演,逼著別人圓房不成?要不要我著人請了左相大人前去觀這周公之禮?”楓臉色一冷,忍不住出言諷刺。
“楓兒!”周文帝略略提高了一下音量:“朕也聽說,你大婚之夜竟然去了別的姬妾那裡過夜,論理你寵愛哪個女人,朕不當管,但便是做做樣子也好,你這明擺的就是不給太子妃臉面,不給太子妃臉面便是不給左相大人臉面,授人口實。”
“莫不是左相以此要挾父皇提升這些人?他一個臣子,竟敢要挾君上,這是謀逆之罪!倫理當誅。”楓說著這話時,臉已是憋得通紅,滿面怒色。
周文帝嘆了一口氣道:“是不是要挾又如何?這些年來,朝上的事多是左相說了算,就算這次朕不答應他,後面他若是想提拔自家人,一樣也會如他所願。這次他不過是找了一個好的藉口。楓兒,要朕說,太子妃倒像是個賢良淑德的,今後你們日子還長,關係能緩和還是緩和的好。”見楓沉著臉不應聲,周文帝又勸道:“難不成你打算一輩子都不理她?她究竟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室。你與太子妃所出的皇兒才算的上王室的嫡出。國無嫡子,必有內亂。”
楓聽了這話,心頭忍不住火氣,忍耐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還說什麼嫡出的皇兒,難道我也生個皇兒把他送去別的國家寄養?如此這般,我倒還不如沒有兒子,讓左相家的男丁來當下一任天子好了。”楓這話剛脫口而出,就覺得眼前什麼一晃,臉上頓時捱了周文帝一記耳光。
他瞠目結舌的望著周文帝,此時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言語有些過分了。“你退下吧。”周文帝喘著氣,語氣中沒有太多的憤怒,倒是帶了幾許的疲憊。他以手撫額,嘴角因為憤怒而抽動了兩下,望著兒子怒氣衝衝離去的身影,他彷彿突然之間老了許多。
溫若琳對著滿桌的佳餚毫無胃口,成親已經快一個月了,太子今日必然又是不會來的。從最初每天的期盼到失望,她經歷了這段時日,對於眼下狀況似乎已經漸漸的習以為常。
她嘆了一口氣,茫然的挑起幾粒米送到口中,食不知味。殿門外突然響起內官一層層的通報聲,筷子無力的滑落桌上,她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是太子殿下來了。
她站起身,心中帶了幾分期許卻又忐忑不安,誰也不知太子這次來又要說些什麼傷人的話。但即便是如此,她依舊熱切的盼望著能再見到楓。
只是令她驚訝的是,這次楓面帶溫和的笑容走了進來。“咦,太子妃好胃口。”他笑著從飯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在溫若琳眼中,楓的笑若嚴冬裡驟見百花綻放,她心下一陣恍惚:“太子用過膳沒有,不如我讓宮女去準備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