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瑾老家這一帶的山都是丘陵居多,雨水豐沛,春雨下來,早春的茶葉先探出枝頭報春。
丘陵坐落著成排的沒過成人腰間的茶樹,不太有人專門打理的茶山,已經漸漸荒廢,只是偶爾順應時節上山採茶。
茶樹的花開敗,茶葉枝頭一抹新綠,養眼好看,折斷又會透露出令人心曠神怡的茶香。
長在慢慢朝野茶樹靠攏的沙土間,從荊棘混著雜草一起長出來的蕨菜,像是藏在一群親戚中間躲貓貓的那個小脆苗。
別的蕨菜撐起三角形的巨傘,它還懵懵懂懂像個剛睡醒的小孩,一不小心就就被上山的人辨認出來,摘走了,徒留一截露出沙土的硬茬子。
李行敏天剛有點亮就興起斜挎著布包上山採野菜,他數著日子等它們長大,終於盼來了豐收的時節。
李慶珍大早上就在家門口收到山上道長送下來的一籃子野蕨菜,打著卷的蕨菜,毛絨絨像是山從泥土探出的觸角,深紫藏青。
李慶珍笑呵呵和人道謝:“我正打算找個時間去山上看看野蕨長沒長好,還是道長手腳快,都已經給我送來了!”奶奶洪亮的嗓音,樓上的周延瑾枕著柔軟枕頭的腦袋一歪,醒了。
聽到樓下傳來清晰的交談聲。
李慶珍:“春天就好這一口新鮮,省得我上山滿山找它了!”
“山上長著的什麼時候冒頭,我們住在山上隨時都能看到,知道李姨你惦記這一口,就給你送下來了,總不能一直吃您家的飯菜,讓您沒一口新鮮吃的。”李行敏的聲音不刻意提高音量,卻像是無孔不入的清風,從開啟的二樓窗戶飄進來。
周延瑾起身走到床邊,往下望,李行敏看到他從窗戶探出腦袋,抬手揮了揮。
李慶珍看行敏道長跟她後面打招呼,回頭一看,她孫子醒了,“延瑾,行敏道長送新鮮的蕨菜給我們,中午吃蕨菜火鍋,怎麼樣!”
周延瑾點點頭,他頭髮還亂著,壓著頭髮回屋裡洗臉刷牙去了。
李行敏看周延瑾剛醒的樣子,笑了笑,跟李慶珍告別:“李姨,我先回山上了。”
李慶珍:“等一下,我早上做了包子,給你裝一袋拿上去分!”說著不容拒絕就把蕨菜往水池一扔,自己回屋裝包子去了。
李行敏拿著熱氣貼上保鮮袋的包子,大早上山上躥來躥去,他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計,邊咬著大白胖包子,邊往山上走,“李姨這包子皮發得真軟,下次請教她看看。”
周延瑾早飯和著午飯一起吃,包子配野菜火鍋,邊吃邊誇李慶珍手藝好。
李慶珍:“菜新鮮,怎麼燒都不會錯!”
山上的道觀裡,李行敏吃了三個包子,剩下的被一眾徒弟瓜分了。
在白仲清他們吃包子正開心,李行敏先拿出柴火爐出來燒水,又拿了菜刀和臉盆出來放邊上。
白仲清問:“師父,你這是要殺雞啊?”
李行敏擼起袖子,準備去雞鴨棚抓一隻,“抓只鴨子,做老鴨湯,吃完包子去冰箱拿筍乾給我泡上。”
白仲清點點頭。
李行敏來到雞鴨棚,這裡是偏斜坡的地形,他走得像平地一般,絲毫不費力。
一隻黑羽的鴨子,正一搖一擺背對著李行敏在吧唧它的鴨嘴,被後面伸來的大手一抓一拎,不會飛的鴨子上了天。
熱水退毛,李行敏熟練拔鴨毛,地上一堆溼漉漉的羽毛。
白仲清蹲在盆邊,“師父,你怎麼想到做鴨子了?”
李行敏說:“你是吃人家的一點也不嘴軟?”
白仲清回味嘴裡的包子肉味,想起最近李姨孫子回來,李姨投餵他們的頻率直線上升,本來李姨住在山下,有東西一天跑一趟,一個月幾次,因為上山太累,他們送點東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