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我在水房衝開水的時候,一個主意忽然靈光一閃,得意的我登時就忘了形,直到水房收費的老太對我“噯噯噯”了半天,我才意識到水早就溢位來了。
四月十二號的晚自習下,我們宿舍難得一致地沒有留在教室繼續自習,而是集體回了宿舍。十點二十九分,大姐拿起電話筒,撥號碼前對我強調:“外帶全家桶哦。”旁邊的舍友跟著幫腔。全家桶,全家桶,我連連點頭,心在滴血。商品經濟的時代,沒有免費的長工。
通了,大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老四一激動,站起來的時候帶翻了凳子,我反應奇塊地支了條腿出去充當緩衝帶,痛的我,頭皮都麻了。
我忍住眼淚,扶好凳子。那廂大姐已經開始了。
“請問蕭然同學在嗎?”普通話一級甲等聽上去就是這麼甜美而珠圓玉潤。
“蕭然您好,這裡是中國電信10000語音送祝福節目。您的一位好朋友在今晚9:30為您送上祝福……啪”電話忽然被大姐掛了。
“幹嗎幹嗎,不還沒說完嗎?”我急了,姐姐你要坐地起價的話也不能中途撂擔子啊。
“我把臺詞給忘了。”大姐泫然欲泣。宿舍其他人集體倒。
“給你的稿呢?”臺詞是我事先寫好的,要不是蕭然太熟悉我的聲音容易穿幫,我連全家桶都可以省了。
“我不知道丟哪了,我背好了就不知道隨手塞哪了。你再寫一次給我吧。”越是那種看上去有大姐氣質的人做出的矬事越是叫人歎為觀止。
“好書語,趕緊寫吧,完了全家桶裡的雞翅你吃兩個好不好?”大姐諂媚地衝我眨眼。我連氣都懶得嘆了。
抓起筆才發現我自己也記不得了,那短短一百多字我字斟句酌了半個多小時,每一個詞語都反覆推敲過,因為改的次數太多了,我自己都想不起來最後定下來的是哪幾句話。
蒼天,沒必要這麼整我吧。我醞釀已久的計劃啊,就等著蕭然到時候罵我連他生日都可以忘掉吧。
“江湖救急,先說這幾句話吧。”二姐翻出本雜誌在上面劃了幾句,我一看雜誌封面,是《XX志》,一本著名的少女雜誌,頓時頭皮發麻。然而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再作出別的選擇,我只好同意。
我睜大眼睛看大姐,看你怎麼把剛才的烏龍事件給圓過去。
蕭然接的電話。
“蕭然同學您好!這裡是中國電信10000語音送祝福節目。對不起,剛才電腦系統發生故障,我謹代表中國電信向您表示誠摯的歉意。”
我目瞪口呆,這實力,這功底,完全是撒謊都無須底稿。
“晨曦的一縷陽光碟機走了沉寂的黑夜,河邊的一棵小草帶來春天的喜悅,小小的你的出生為世界帶來了更多的色彩。遇見你,是生命的交集,不可錯過的精彩。十八歲以後的生命裡希望我們一路同行。約定這一刻,約定……”MP3的音樂響起,前奏聽著不對頭,不是我挑出來的那首蕭然喜歡的《轉彎》,等到水木年華的歌聲出來的時候我有再次昏厥的衝動:大姐這個不靠譜的女人居然按成了《借我一生》。
“聽完了這首歌,您有沒有什麼想對您這位好朋友說的話?我們可以幫您轉述給她。”大姐演HIGH了,居然即興發揮給自己加戲份。
“……”
“我們並沒有透露您這位朋友的名字,您確信您知道她是誰?”
“……”
“那麼好吧,祝您生日快樂,也祝您的朋友快樂。”
電話掛上了,我們都急著問,什麼什麼,他說了什麼。
“蕭然說他知道那位朋友是誰,想對她說的話會親口告訴她。”大姐看著我,目光極其猥瑣。我不由自主地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旁邊兩個也笑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