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堆成小山,唯一一個逃出來的瘋子說,看見全身是血的狼王叼著村長的頭顱站在屋簷上咆哮。接下來,周圍幾個村子都出了事,所有看見這頭鬼狼的人都會被砍頭剝皮,它還在瘋狂尋找自己的皮。”
馬大貴摸摸身上的雞皮疙瘩:“騙人的吧?”
何有利指著遠處的小山,斬釘截鐵道:“出事的地點就在那裡,村莊已經廢棄了,下次領你去看看。”
馬大貴搖頭:“我不信,那明明是被東夏洗劫過的莊子。”
“明面上說是被東夏洗劫的,其實是鬼狼,只是這種事,大家心裡知道卻不敢說,更別提你這種新兵,”何有利“嚴肅”地告訴他,“前些年有個巡城士兵擅離職守,走開了,後來找到的時候,早已沒了頭顱,這件事被將軍發令壓下,沒人敢討論。我看你和我兒子差不多大,才好心提醒你,巡城的時候千萬別走神,發現鬼狼快點跑。如果有人拍你肩膀,別說話,也別回頭,那是鬼狼在叫你。”說完後,他“慈祥”地拍拍新兵肩膀,吩咐,“別讓人知道是我告訴你的”,然後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了。
漆黑樹影搖曳,就好像無數惡鬼在招手,遠處狼嚎,叫得人毛骨悚然。
鄉野孩子,對怪力亂神的東西都害怕。
他看著廢棄村莊方向,打了個冷顫,頭皮傳來陣陣麻意,整個人都醒了,覺得這荒郊野嶺的營地,哪裡都可能有怪物出沒,不敢走神,急忙跟上何有利的腳步。
走著走著,冷風吹過,手中油燈忽然滅了。
黑暗中,有人拍拍他肩膀。
馬大貴用盡全身氣力才憋住尖叫的衝動,低下頭,寞寞月色下,背後出現一條帶皮毛的長長身影,似乎比豹高大,比老虎兇猛,身影手上握著的是彎刀。
禽獸會用刀嗎?
來不及細思,恐懼堵塞了咽喉,慌亂中,他回過頭。
他看見,彎刀在夜色中劃出銀色的弧線。
他看見,狼皮帽子下有雙比野獸更兇猛的眸子。
殘忍無情,透著森森冷意,殺機四伏。
逃?不逃?不能逃!
“鬼狼來了——”
巡邏的新兵尖銳地發出生平第一聲警報,也是最後一聲警報。
永遠收不到的信,吃不到的家鄉菜……
十八歲的頭顱帶著滿天血花落入塵埃。
伊諾皇子高大身影立於巍峨城牆上,他漫不經心地甩甩彎刀上血滴,吹響低低口哨,成千上萬條鬼狼蜂擁而至,聚集城牆下,殺聲四起。
“東夏人入侵了!”
何有利來不及想為什麼前哨沒有警報,來不及想敵人是如何爬上城牆,他連滾帶爬,撲向烽火臺,爬上去,要點燃狼煙。
伊諾皇子飛索甩出,絞斷他的頭顱。
頭顱落地,火把依舊緊握手心。
無頭身軀彷彿繼承了主人的意志,用最後力氣向前撲去,向烽火臺撲去。
四十二歲的老兵,半輩子無功無過的人生。
他的兒子,他的老妻還在家鄉痴痴地等他。
他已用殘缺的身軀握著火種落入烽火臺中,至死不離。
狼煙四起。
這是大秦國的第一道天險。
沒有攻城,沒有爬牆,
只有新來的監軍緩緩開啟牢固的城門。
嘉興關,破!
五萬將士以身殉國。
草原,金頂大帳,東夏王的寢宮。
漠北噩夢再次發生在自己家園,駐守邊關的舅舅,善良的舅母,堂兄堂姐堂弟堂妹,還有陪著自己一起嬉戲長大的閨中好友們,化作灰燼。
時日太短,準備不足,她無力迴天。
柳惜音緊緊地咬住自己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