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道:“是是是,在下怎比得王爺。”
快活王大笑道:“莫走莫走,來來來,再喝幾杯。”
他果然又舉杯一飲而盡,拍案道:“好酒,再來一壺……不行,再來八壺。”
他雖是睥睨天下、目無餘子的絕代梟雄,但等到喝醉了時,卻也和個趕騾車的沒什麼兩樣。
只見他忽而以箸擊杯,放聲高歌,忽而以手捋髯,哈哈大笑,忽而伏在案上,喃喃自語,道:“白飛飛,你為什麼定要叫本王苦等你……本王已等不及了……本王今日一定要在這裡歇下。”
沈浪瞧了白飛飛一眼——這女孩子身在虎窟之中,居然能保持身子的清白,快活王居然不敢動地。
沈浪目光中也不知是歡喜,還是佩服。
白飛飛的剪水雙瞳也正在瞧著他,那溫柔的眼波中,像是含蘊著敘不盡的情意,敘不盡的言語。
她像是正在對沈浪說:“你可知道,我一切都是為你保留的。”
兩人僅只瞧了一眼,卻已似全都瞭解了對方的心事。
白飛飛眼角瞟了瞟快活王,嫣然一笑。
沈浪含笑點了點頭,長身而起,道:“在下告退了,王爺醒來時,就說沈浪已醉了。”
快活王道:“莫走莫走,再喝幾杯。”
他一把抓住了沈浪的衣服,沈浪輕輕扳開了他手指,悄悄走了出去,只聽快活王語聲已更模糊。
燕兒迎在門外,輕笑道:“燕兒領公子出去。”
沈浪笑道:“多謝姑娘。”
燕兒盈盈走在前面,回眸一笑,道:“沈公子當真是又溫柔,又多禮,真也難怪我家姑娘要……要……”掩嘴“噗哧”一笑,碎步奔了出去。
穿過重重簾幕,走到前面屋子,那些少女有的已睡了,有的正在對鏡梳妝,有的正翹著雙晶瑩的玉腿,在修著腳趾,用一枝小小的刷子,蘸著鮮豔的玫瑰花汁,小心地塗在趾甲上。
沈浪雖未低頭,但卻絕未去瞧一眼。
只聽少女們輕啐道:“好神氣,有什麼了不起,姑奶奶們有哪一隻眼睛瞧得上你。”
“你瞧他那微笑,有多可惡。”
“嗯,你為什麼要這樣笑?你以為天下的女孩子瞧見你這笑都要昏倒麼……哼!自我陶醉。”
燕兒一直掩著嘴在笑,好容易走了出去,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輕輕咬住櫻唇,笑啐道:“好一群醋娘子。”
沈浪笑道:“其實女孩子吃醋時大多可愛得很。”
抬眼望去,陽光已灑滿庭園,草木散發著芬芳的香氣,昨夜陰森、詭秘的種種遺蹟,都已不見。
獨孤傷也不見了,他若未死,必定傷心得很。
沈浪長長伸了個懶腰,笑道:“姑娘請留步吧。”
燕兒道:“你……你為什麼對我總是這樣客氣?”
扭轉身,燕子般輕盈掠去。
沈浪搖頭笑道:“人小鬼大的女孩子,近來越發多了……”
只見燕兒突又轉回頭來,道:“喂,莫忘了那……”
指了指自己的手,又指了指沈浪的手。
沈浪點了點頭,緩步走出遍地陽光的庭園。昨夜,又是艱苦的一夜,但艱苦總算有了代價。
他終於勝了,終於贏得了快活王的信任。
此刻,他走在溫暖的陽光下,但覺全身都充滿了活力。昨夜苦戰的疲憊,也正如庭園一般,被陽光照得全未留一絲痕跡。
他自信無論什麼事發生,都可以應付的。
雖然他心裡還有幾點想不通的事,但他悄悄摸出藏在袖裡的紙團,便知道今日一切都可獲得解釋。
剛走進門,染香就一把抱住了他。
她雲鬢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