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並未在書房內處理事務,而是在臨水的涼亭裡休息。
“殿下。”走到涼亭邊上,慕容非並未立刻上前,而是先輕喚了一聲。
從深思中醒來,姬容看了一眼慕容非,隨即道:“進來吧。”
“謝殿下。”行了一禮,慕容非走上前,神色自然一如往常,彷彿之前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其實也沒有發生什麼,況且還並非第一次。姬容想著,而後,他為自己心中些許異樣的感覺皺起了眉。
已經並非……第一次了麼?
“……殿下?殿下?”慕容非連喚了兩聲。
姬容回過了神:“你方才說什麼?”
面上沒有半分不耐——其實心中也沒有,慕容非重複一遍方才的話:“小人說:已經查到八皇子被關的地點了。”
姬容眸中掠過一絲厲芒:“怎麼找到的?”
慕容非笑了笑:“是在牢裡的錢箭提供的人脈。”
姬容有些意外:“對方提了什麼要求?是放了他還是其他的?”
“小人之前也用這些誘惑過他,但他似乎並不在意這些,而只問了小人一個問題。”慕容非回答。
“什麼問題?”姬容挑了眉。
慕容非卻是一頓。
“慕容?”察覺到慕容非的異樣,姬容再問了一聲。
明白姬容等自己的回答,慕容非也已經準備好了答案。但不知怎麼的,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卻總是差那麼一兩分,讓他並不那麼想——那麼願意——說出口。
而也正是這微一遲疑之間,慕容非回想起了自己幾天前和錢箭相處的經過。
數日前 瀾東大牢
瀾東大牢建在內城西部的一處荒地上。荒地裡雜草叢生,漫過人膝。草叢深入入目便是一扇深紅漆的鐵門,上掛一塊黑底金漆的匾額,兩旁立著一對威武雄獅,並站數個挎刀牢卒。再往旁邊,便是一溜的白粉牆,襯著空曠的周圍,顯得有些刺目。
大牢內,因四周都堵得嚴嚴實實的,故光線微弱,雖是晴朗白日,也依舊一片昏暗。
慕容非便是在這一片昏暗中沿著石階一階一階往下走的。
大牢內被收拾得還算乾淨,雖然一些異味和充耳的斥罵哀求免不了,但至少不曾隨處看見肥碩的老鼠在遍體鱗傷的犯人身上啃咬——當然,肥碩的老鼠和遍體鱗傷的犯人,則也是免不了的。
慕容非沒有多看周圍向他哀求的犯人,他只繼續往下走著,走到大牢的最裡邊,關押著重犯的地方——關押錢箭的地方。
錢箭穿著一件白色的囚衣,披散頭髮正坐在乾草上面。他的臉色有些蠟黃,但精神還不錯,並沒有這裡囚犯常見的那種焦躁和絕望的神情。
“原來是慕容公子。”見到慕容非,錢箭一笑,率先打了招呼,嗓音有些暗啞乾澀,是長久不曾說話的特徵。
慕容非笑了笑:“錢將軍。”
錢箭面上依舊帶著笑,但神色卻不曾變動半分:“這聲將軍不敢當。錢氏老早就沒有什麼將軍了。”
“錢首領。”慕容非從善如流的改了稱呼,“明人不說暗話,我這次來主要是找首領商量一些事情,若首領願意配合那是再好不過……當然,我也不會讓首領白費工夫,只要首領願意盡心,一些事情我還是有權決定的……比如,換個好點大點的地方,嗯?”
說罷,慕容非微微的笑了起來。
“哦……”錢箭點頭,隨即道“但若是我不願意呢?”
慕容非眉梢輕輕一挑,他的視線在周圍逡巡一圈,隨即停在了正對著錢箭的一面牆上——一面掛著各種刑具的牆上。
看了牆面一會,慕容非伸手一招,將牆上掛著的一條粗大磷鞭挽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