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雲瑤。
雲朵的雲,瑤……我不知道該怎麼組詞來解釋它,不過我可以寫給你看,讀書寫字我還是會的。
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的名字並不能怪我,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歷過系統的學習,我所有的知識與認知都來自我在孤兒園生活時的院長,她是一位年輕漂亮的教師,教會了我們很多東西,教會了我們識字,寫出自己的名字,讀書學習……
從我記事起就已經身處孤兒院,聽院長說,我直接被拋棄在孤兒園的大鐵門前,沒有名字,沒有任何可以證明我身份的東西,甚至襁褓都只是一條毯子。
若不是院長及時發現了我,我在那個冬日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整個孤兒院窮困潦倒,只有院長一個大人,還有十三個被父母寄託之後就再無後續的孩子。但院長多多少少見過他們的父母,可我卻什麼也沒有。不知道我是否有父母或者家人,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否健在。
院長接納我的時候,她還只有二十歲,長相清純,喜歡品茶和粉色的蝴蝶結。不過大部分蝶結她都送給沒有飾品的孩子了,我也有一隻。
有一次,我們大家問她,你那麼喜歡那幾只蝶結,為什麼還要送給我們呢?
她說,因為她喜歡我們大於喜歡它們。
我們又問她,為什麼園長這麼年輕漂亮,要來這裡做院長?
但她只是笑笑,沒再回答我們任何問題。
我們這個大家庭身無分文,所有生活費用的擔子都壓在年輕的院長身上。她每次漂漂亮亮地出去,雜亂不堪地回來,不時手臂還會生有淤青,我們心疼她,想要在一定程度上給予幫助,可她笑著拒絕了,說這樣又髒又累的活我們可無法接受。
即使如此,我們還是想幫幫這個可憐的女孩,孤兒園的一切家務由十四個孩子分擔,破損的碟子刷了又刷,缺角的木桌擦了又擦,陳舊的木板拖了又拖,只要是我們可以完成的工作我們全部包攬,為了能給這個給我們任勞任怨的姐姐一絲寬慰。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十五年,在此期間,一個接一個年滿十六歲的夥伴離開了孤兒院,然後一個又一個無親無友的孩子成為了我的弟弟妹妹。
為了維持這個愈加龐大的團體,院長工作的時間越來越長,身上的淤青越來越多,每天回來時都是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
可是她對我們的笑臉依舊。
我十六歲那年,院長把我叫到她的辦公室,語重口長地勸我離開孤兒院。我說我想要留在這裡幫她的忙,可她笑呵呵地拒絕了我。
“怎麼?你想要把我從院長的位置上拽下來嗎?”
我慌張地表示不是,她也只是笑笑,這不過是個笑話。
她說,不想讓一條年輕活潑的生命永遠囚禁在這個無人問津還破破爛爛滿是瘡痍的孤兒院,我應該回到社會去,看看這個漂亮的世界,走出屬於我的美麗人生。
我說,可這裡是我的家,我別無去處。
她搖搖頭,這裡永遠是我的家,永遠是我的避風港。
我哭了,這是我記事以來第一次哭,哭得稀里嘩啦。
她溫柔地將我抱在懷裡安慰我,她那張曾經無比漂亮的臉蛋佈滿滄桑皺紋,昔日順滑的面板如今也粗糙不已。
她才三十五歲。
離別的日子轉眼到來,她領著所有的孩子,我的所有弟弟妹妹們來歡送我。
我是孤兒院如今最大的孩子,與我同期的孩子都先我一步離開,我擔任了十三次送別的角色,現在輪到我成為了離開的主角。
“願你的未來,如浩瀚星空清澈明亮。”
這句話是她的座右銘,是她自己親手繪製的畫布,而現在,我將帶著它走向未來。
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