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奠培道:“前輩說的可是木老先生麼?方才鄭舵主在軒轅臺上讚了文前輩同唐宮主幾句便遭暗算而亡,想必是木先生下的手。小王先前與他結下的樑子不小,對方想要殺我,那也平常得很。”蒙面人搖頭道:“你既早有防備,那有甚麼兇險了?我說的不是木先生。”
朱奠培心道:“此人支吾其詞,分明是想借此套我的話,我又豈能中計?”當即笑道:“小王的仇家本不為少,大丈夫生死有命,豈有託庇旁人之理?多謝前輩美意。閣下雖助得冼宮主脫身,文前輩卻仍在小王手中,冼宮主如若不肯讓位,小王決不交人。小王素來敬重文大俠,不會下手害他,只是當下官兵炮火愈急,文前輩倘若有甚三長兩短,那也無法可想。難道在諸位眼中,文大俠的性命尚及不上這宮主的位子麼?”眾人見他竟鐵心要爭奪教主之位,不禁各覺焦憂。景蘭舟暗道:“冼姑娘現下已不再受制,師哥若真在島上,本可慢慢搜尋;誰知梅長老設計炮轟君山,卻是半分拖延不得,反幫了小王爺的忙。”
松筠忽開口道:“梅老兄,你先命官兵撤退,咱們再慢慢地找文大俠,豈不計出萬全?”梅潛搖頭道:“梅某身分既洩,島上已無我容身之地,唯有隨官兵一同退去;老夫離島之前,必要見到我文表侄安然無事方可寬心。”端木夫人冷笑道:“你們可別忘了,這小子在嶽州渡口尚有不少人馬接應,眼下多半因官兵牽掣方才不敢妄動;倘若圍島官軍盡數撤去,難保咱們不又為其所制,先逼這小子交人再說。”她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雖知對方乃是寧府世孫,言語上也毫不客氣。眾人心下思量,覺其所言亦不無道理。
蒙面人嘿嘿冷笑道:“小王爺,令祖的親筆書信勸你不動,你煞費苦心佈下雷堂主這根暗樁也未奏效,你卻猶不死心,抓住文大俠當作救命稻草。老夫有一事不明:無為教本就聽從王爺號令行事,你為何非要自己當這宮主?”朱奠培道:“冼宮主與五老俱為當世人傑,豈甘久居人下?這位子若由旁人來坐,小王總不放心。”蒙面人緩緩道:“到底是王爺想讓你當這教主,還是小王爺自己的意思?”朱奠培笑道:“我寧府向來一體同心,不勞前輩多慮。”
蒙面人嘆道:“尊駕雄心勃勃,實不下於令祖;然你行事太過大膽,恐不免招致禍殃。前番你出手搶奪上冊心禪,若無老夫出手,你多半已死在木先生的手裡。令尊不幸早逝,貴府氣運繫於閣下一身,望你好自為之。”朱奠培道:“大丈夫行走江湖,豈能畏首畏尾?多謝前輩掛心。”蒙面人冷笑一聲,不再應答,轉向梅潛道:“梅老,今日事已至此,就算冼宮主肯放你一馬,島上其餘教眾也未必答應,長老多耽一刻便多一分兇險;趁著眼下事情還未傳到寺外眾人耳中,你這便領嶽州衛官兵去罷,餘下的事老夫自會料理。”
梅潛沉吟片刻,道:“尊駕武功蓋世,自是言出必踐,梅某本不應相疑;然此事幹系重大,我不見文表侄平安歸來,決不先行離去。梅某做了二十年的護教長老,無為宮的人想要殺我,嘿嘿,那也得先掂量掂量。”蒙面人眼中精光閃動,道:“你不肯撤走官兵,到底是放心不下文大俠呢,還是想將他一起帶走?”梅潛緩緩道:“今夜島上情勢晦暗難明,文表侄留於此地吉凶未卜,還是跟老夫一道離去的好。”
眾人聞言大為驚愕,蒙面人哈哈笑道:“梅長老,你總算吐露真言!今日長老佈下天羅地網,說甚麼剿滅無為教、對付青蓮尊者,這些不過是順手為之,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替眾人安排下脫身之計,本意是要劫走文奎大俠,老夫沒說錯罷?”梅潛道:“閣下此言差矣。梅某與文大俠乃是姑表之親,故而設計營救,怎好說是劫擄?”蒙面人冷笑道:“姑表之親,難道還抵得過冼宮主與他父女之情?梅長老,你想捉文大俠回朝廷表功,是不是?”
在場眾人聞言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