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刑自神通具足,法力通玄之後,便是面對天兵圍剿,也從未感到如此困頓。那陰曹鬼道之人,譬如鬼卒,無常,催命,皆是借陰氣而生,所以越是陰氣熾烈,越是助他功力。如他還有法身護持之時,自然水火不侵,刀槍不如,也是不懼他分毫。而今更連肉身也無一個,只殘有一縷陰魂,在這陰間之中,真如浩淼大海中的一葉孤舟,潮起則飄,浪打則沉。而今藏匿至此,更是如同老鼠一隻,但凡一個蝦兵蟹將,便要拿他性命。如此孤弱無力之感,讓這個笑傲三界的男子,倍感羞恥,卻又無可奈何。只有苦心冥坐,將那一顆不甘不願之心,沉寂下去。
也不知多少時辰,有一人走入房內。聶刑急忙起眼一看,見得是白無常,心中便安。
白無常道:“我等此番去無慮洞,收穫頗豐。小的這就去籌謀一下,打通關節。”
聶刑道:“可有白如夢的訊息?”
白無常道:“方才範兄已到森羅殿前接她,相信很快便至。七天之內,一定要從陰間逃脫,否則若等白姑娘入了六道輪迴,便是神仙也難以搭救。”
聶刑點點頭。朕與如夢在陽間的屍身,恐怕也撐不了那麼久,屆時若肉身腐爛,不堪再用,又是難辦。
白無常道:“從酆都至超生門,一共有三關要通。那三關是絕情關,絕識關,無望關。所幸三關守將與我頗有交情。我以厚禮許之,料不會阻攔,過了三關,便是背陰山,那裡有個保山大王,法力深不可測,只怕在我幽冥界中,無人能出其右,倒是一塊難啃下的硬骨頭。”
聶刑道:“那如之奈何?”
白無常道:“保山大王那一關,全憑陛下的造化了。他那人性格古怪,捉摸不透,興許會放陛下過去,也說不一定。”
聶刑道:“朕知道了。”
白無常道:“我與範兄只敢將陛下送過三關,背陰山那條路,卻是不敢再走。倘若被保山大王知道我與陛下有私,往閻羅天子案前一奏,我二人小則丟了官職,大則性命難保。陛下切要見機行事,勿與那廝糾纏。倘若萬萬不幸,被那廝所擒,便謊稱是私走至此,切莫要將我二人供出!”
聶刑道:“這個自然。朕來陰間之前已經允諾你等,萬事由朕一人承擔,絕不牽連你二人。”
白無常道:“有陛下金口,小的才好為陛下盡心勞力。若陛下過了背陰山,便到了奈何橋,那守橋的孟婆,法力也高,不好對付。她那裡有孟婆湯,是忘川河水所烹,盡集幽冥界中陰氣,無論她如何威逼利誘,陛下萬萬不可飲上一滴,否則必要性靈全失,過去之事通通忘記,而有重入輪迴之苦!那廝見陛下不飲孟婆湯,必要生疑。所幸此人貪財好利,到時便以重禮贈之,並許諾還陽之後,還有厚禮饋贈,那廝定然難以拒絕,將陛下放了過去。陛下清楚了麼?”
聶刑道:“朕理會得。”
白無常又道:“過了奈何橋,又有兩條岔路。右邊那條是六道輪迴,而左邊那條,便是超生門。那超生門前的張判官,與我二人不熟,卻聽聞與上界的北斗長生真君極為熟稔,交情很厚。那長生真君三五天前,才又重歸天道,陛下屆時賣個小關子,有意無意在他面前提起長生真君的名號,他定然要來追問,只是細節之處,卻要陛下自己發揮,勿要讓他看出破綻。”
聶刑笑道:“哈哈哈哈,長生真君!此番也是湊巧,朕正好也與長生真君極為相熟,這一關恐怕最簡單吧?”
白無常臉上一喜,道:“陛下此言當真?如此最好。那張判官念及舊情,定然不會阻攔陛下超生。陛下還陽之後,勿要忘了我二人為陛下殫精竭慮之功!”
聶刑道:“你只管放心。朕日後定然會捲土重來,屆時一統三界,你二人便是功勳元老!”
白無常心中一喜:“就是要等你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