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這裡得到原諒,她很抱歉這要求她無法立時滿足他。正如過往時光中她一直默默期盼著的父愛,他永遠也無法回頭彌補給她。
遭逢一場劫難後,她深深覺得其實很多東西並非那麼重要。所謂原諒,所謂苛責,所謂憎恨,所謂愛護,不過都是飽含著七情六慾的雜念,它們終有一日會與她肉身說再見。
爭再多有什麼用?到最後還不是一把黃土背朝天。
許瞳變得釋然。
她告訴龐蒙:“別再為我們家的破爛事操心了,原諒不原諒什麼的,隨它去吧,人的執念其實永遠戰勝不了順其自然!”
大家都覺得,似乎已經把所有能說的話都說完了。
這時許瞳終於忍不住提出已經隱藏在心裡良久的疑問,“他……怎麼還沒有來?”
大家竟一下都變得沉默起來,每一個都有些眼神閃躲,一臉訕訕的閉緊嘴巴。
許瞳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你們誰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一問到他都不肯說話?他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問到最後時,她已經語氣焦灼。
大家卻依然誰都不肯出聲,你望望我又我望望你,互相使著眼色,傳達著“你來說你來說”的訊息。
見他們這樣推諉個沒頭,許瞳急得乾脆直接點名,“鄭秘書,他是你表哥,又是你老闆,好,就由你來說吧,他到底怎麼了!”
鄭秘書只好縮了縮脖子,訥訥地答:“他……他其實……他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就是……受了點傷……在腦袋上……現在正在醫院……”
許瞳的臉色一下轉為慘白,“他有沒有事?!嚴重不嚴重?!到底怎樣受的傷?!”
鄭秘書見她嘴唇都在顫抖,趕緊安慰她:“你別急別急,沒有性命危險的!只是他頭部受到重擊,大夫要求他留院觀察是否有腦震盪!”
許瞳追問:“是誰打傷他?!”她身上泛起一股冷冷的肅殺之氣,那凜冽氣質就如同他知道她被人陷害的時候,一模一樣。
只有深深相愛、想要極力為對方守護的兩個人,身上才會散發出這樣一種氣質來吧。
楊陽這時又搶話說:“除了嚴昌石那龜蛋還有誰!他真是狡猾,被通緝以後特警幾次就要抓到他結果都被他跑掉。後來顧辰主動以身做餌想引嚴昌石現身;那姓嚴的對顧大少簡直恨之入骨,都恨不得能把他扒皮抽筋了!所以他一做引子,姓嚴的果然立刻上當。後來他知道自己上當了,就想和顧辰拼命,扭打過程中顧辰一不小心就被他用一根粗鋼管狠狠敲在頭頂上。哇塞!說起來許瞳你男人是吃什麼長大的?頭盔嗎?捱了這麼兇猛的一下之後,他居然沒有立即就倒!!!他居然還能死死拖住姓嚴的不鬆手,直到特警隊衝上去把人制服——真的許瞳,你家男人真是純爺們啊!這次要是沒有他,那姓嚴的龜孫子肯定又要跑掉了!”
許瞳聽完心裡一陣激盪,她又是擔心又是驕傲,揚著下巴告訴楊陽:“他參加過野戰軍的!”
楊陽立即嘩的一聲驚歎。
“怪不得他身手那麼好,原來是科班出身!許瞳你完了,你得當心了,小心以後他家暴你你打不過他!”
許瞳堅定一搖頭,“他不會!”
說這話時,她心底似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
她知道,他這一生都不會對她動粗一下;他會很疼她,就算他嘴裡不肯說,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會那樣做。
鄭秘書告訴許瞳:“我那大表哥今天別提多想來見你了!可是他被老爺子以死相逼不得不躺在醫院裡。老爺子說了,如果大表哥敢在結果出來之前私跑出醫院,他就一頭撞死在病床對面的大白牆上!”
許瞳聽完騰地站起來,“我得去看他!”
邊說邊往外搶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