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這封信,虛影裡的王居淵紅著眼睛流著淚,一邊無聲地哭泣著,一邊小心翼翼將信紙折起來,將信紙裝進信封裡,讓人拿走寄出。
看到信封上了郵信司的馬匹離開後,王居淵才無力地坐靠到帳篷上,遙望蘇杭的方向。
他臉上帶著微笑,瞳孔在漸漸渙散,呼吸在慢慢變弱,嘴唇無力地呢喃著:
“芙娘,我想……”
他凝望著蘇杭的方向,最後斷了呼吸。
陳九陽只感覺身體被掏空,控制不住的閉上了眼睛,沒想到使用神魂現意如此耗費神魂,這上古之法以後還是不要輕易使用的好。
片刻之後,他聽到了低聲的啜泣,然後是哀婉的哭聲:
“王居淵,我不收你的休妻書!你說好了要娶我過門!”
芙孃的哭泣聲中帶著痛苦,帶著思念。
陳九陽閉著眼思考。
六十年,陰陽相隔,未曾見面說話,芙娘為了他願意煎熬六十年,他也曾為了她奔赴前線,只為了博那一個未來。
如果可以,他怎會寫出休妻書?
那是他自少年時就愛了一輩子的女孩子。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送信人,不懂其中感情。
世上真有愛情,值得生人掛念,令得死人執念不散嗎?
或許,眼前是有的。
“嗚嗚嗚~”
芙娘臉上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四周的鬼氣陡然濃郁起來,朝著芙娘身體狂湧而去,但是那鬼氣卻進不得她身。
一時間,滿院的鬼氣,遮天蔽日,芙娘也好似要變成一個真的惡鬼。
她的面孔被鬼氣再度籠罩住,手指甲瘋狂的生長,又長又尖,渾身散發出陰冷駭然的氣息。
路晴嬈臉色猛變:“糟了!她情緒失控,控制不了體內的鬼氣,被鬼氣侵蝕,現在沒有任何理智!徐青機,你可還有符籙可用?”
徐青機臉色也是難看得緊:“我若還有,也不需要你廢話。”
路晴嬈臉色慘白,這下可怎麼辦,接近兇鬼層次的惡鬼,不是他們兩個燈枯油盡能對付的。
芙娘身上的鬼氣前所未有的濃郁,只是一步,就來到二人面前,抬起鬼爪,分別朝二人的心臟處刺去,就在此時,一把長刀卻是擋住了芙孃的攻擊。
路晴嬈和徐青機抬頭一看,臉上滿是錯愕,眼睛裡充滿了‘這小子不是個普通人嗎?’的驚愕之色。
陳九陽一劍擋住了芙孃的攻擊,站在二人身前,留給他們的是一個瘦弱充滿神秘的背影。
兩個人這才後知後覺,方才王居淵死前那一幕出現虛影,他們以為是那信主生前的精氣神顯化而出,可現在看來,分明不是……
徐青機回過神來,大聲吼道:“陳九陽,鬼陣就是這宅子,將宅子拆了,鬼氣會自動散去!”
陳九陽眼神一凜,手中長刀猛然往前一擊,將芙娘擊退數步,然後長刀準備朝院落的牆壁劈下。
然而芙娘身上的鬼氣何其濃郁,只是鬼手一揮,濃郁磅礴的鬼氣便將陳九陽擊退,陳九陽踉蹌退了兩步,還沒反應過來,芙孃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他身後。
陳九陽汗毛炸立,下意識用刀擋住背後,巨大的鬼氣衝擊而來,他宛若海浪中的木板,輕而易舉被打飛,整個人被砸在牆壁上,口中咳出鮮血,暫時失去了動彈的能力。
“這下真的完犢子了,沒想到我徐青機竟是會栽在這裡。”徐青機不忍地閉上眼睛。
……
我叫芙衛文,我的女兒在四十年前投河了,四十八年前的那一天下午,我照例完成了衙門的公職準備回家,回家路上打算買兩串糖葫蘆給女兒吃,不過那天,我沒買糖葫蘆,也沒立即回家,而是參加了上司的酒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