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士見到他們一個勁的埋怨:“重病號臨時出院要跟我們報備的,哪能說走就走,萬一有什麼事算誰的?”
夏夜連連賠著小心,小護士神色才漸漸緩和下來,開始給唐糖做術前檢查。
夏夜趕緊去繳手術費。
等他返回病房的時候,發現牛教授正站在唐糖的床前。一邊翻看唐糖這幾天身體狀況的監控資料,一邊不時的看看似已睡著了正在輸液的唐糖。
牛教授的眉頭蹙了又松,鬆了又蹙,看得夏夜心驚肉跳。
他仔細地看了看唐糖,她長長的睫毛輕柔的舒展著,小而秀氣的鼻翼微不可察的輕輕顫動,應該是睡著了。
於是忍不住問劉教授:“病人情況怎樣?”
“病人在發燒,手術看來得往後拖延幾天。”
夏夜這才發現唐糖的眼皮有些微的發紅,他將手輕輕地搭在她的額頭上,滾燙得他像觸了電一樣縮回了手。
猜想唐糖是在救他的時候淋了雨。再加上擔驚受怕。情緒波動大,就是一個健康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有可能病倒,何況她這個沒有免疫力的重症患者!
可她一直忍著不說,怕給身邊的人添麻煩。怕身邊的人擔心。
夏夜心裡一痛。跌坐到唐糖的床邊。握住她同樣火一樣燙的小手問牛教授:“等燒退了做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多大?”
他希望成功性儘可能的大些,這樣小暖就不用犧牲自己了。
誰不希望美好的故事有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呢?
牛教授有些訝異地看著他:“我們不是反覆跟你說過嗎?手術只是給病人一次撞大運的機會。如果撞上了,病人就涅槃重生了。”
牛教授頓了頓說:“如果單純從醫學的角度來說,取出腦瘤,又順利挺過手術抗感染的那一關,病人存活下來了,這個手術就可以叫成功了。”
夏夜自己本身學生,醫學上的存活的概念跟人們普通的理解有著很大的區別,於是他追問了一句:“您的存活是指的哪種情況?”
牛教授凝視了他良久,緩緩吐出四個字:“冬眠狀態。”爾後離開。
夏夜一顆心如墜冰窟,冷得連血液都彷彿凝固。
他似乎看見唐糖孤立無援地站在一塊浮冰上,她的四面全是濤天巨浪,不管她往前還是往後,都註定會被驚濤駭浪吞噬,而他,就站在她不遠的地方,卻無能為力,只能看著她腳下的浮冰慢慢融化,她也一點一點向水裡沉去……
冬眠狀態,也就是植物人。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只剩小暖了。
一個護士進來查房,用手摸了一下唐糖的額頭,忍不住驚慌大叫:“哎呀!這麼燙怎不拿冰敷?就不怕病人燒壞腦子嗎?”
夏夜如夢方醒般跟著小護士去護士辦公室領冰袋和酒精給唐糖物理降溫。
在他走後,唐糖閉著眼翻了個身,將微紅的小臉深深地埋進被子裡。
我不懼死亡,也寧願冬眠,像一條蛇一樣,身體僵硬,一無所知,即使寒冬過去,它也沉睡不醒。
因為,醒來看不見小暖……
夏夜領了東西回來,見唐糖換了個睡姿,微愣了一下,將纏繞在她手腕上的輸液管解開,以免影響到輸液,再將她輕輕地仰面平放,把冰袋放在她的額頭上降溫。
然後,他把醫用酒精倒在一條小毛巾上,給唐糖擦拭身體降溫。
雖然與唐糖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因為唐糖是個自重又容易害羞的姑娘,再加上夏夜珍重她,兩人鮮有身體的親密接觸。
他給她擦手腕、頸窩的時候還沒什麼,只是心疼她怎麼可以瘦成這樣。
但是擦到腋下和胸口的時候,淡定如他,臉還是微微紅了,就連手也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