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朗一手緊緊捂住胸口,另一隻手從懷裡取出一個玉瓶,急忙從裡面倒出一粒丸藥丟進嘴裡。臉上的汗水好似下雨一般的往下滴落。
片刻後,他的臉色好轉了許多,掉頭朝著她笑笑,“我沒有事兒,就是不能激動而已。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要不要……”
“不用了。”
夜汐月笑得一臉的淒涼:“我早已看淡了一切,不管他們打算給我安排什麼罪名,其實我還真的是不介意的。”
“這話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如今這般做法,不是令親者痛仇者快嗎?”
元明朗第一次虎下了臉,臉上沒有了絲毫的笑容:“想想看,那些恨不得你死之人得知如今的事兒的話,該是有多麼的高興?所以你更應該做的,就是活著,好好的活著!”
“活著?”
夜汐月輕笑,笑得是如此的蒼涼:“這兩個字看著簡單,說起來也輕巧,可是於我來說,卻是千難萬難。唉!不說這些了,也許,這就是命運吧!我命該如此。”
元明朗急了,一把抓住了夜汐月的手腕:“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看看我,看看我如此這般殘缺的軀殼我也沒有輕易說放棄,你憑什麼說放棄?”
“為什麼不能。”
夜汐月本能的逗弄著元明朗,苦中作樂:“人生如夢,最終都難免一死不是嗎?你來時赤果果的來,死時赤果果的去,人生就像是一場夢,夢境是好是壞,夢醒後終究是一場空。生無可戀,人死也帶不走一切,何苦在乎太多?”
“所以,我們才要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珍惜眼前的……東西,或許就是你心裡最想要的。”元明朗自然的接上。
“你是想說珍惜眼前人嗎?我倒是想珍惜來著,可惜的是,這命運沒有給你我機會呢。”
夜汐月故意的逗弄著對方,如願以償的看見元明朗的臉上迅速的佈滿了紅暈,手腳無措的,連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放才好。
“你……”
“嚶嚶,其實我是故意逗你的。”
看著他的那神色,夜汐月終究還是不好意思讓對方為難。
這話讓元明朗的臉色果然好看了許多,只不過心底卻泛起一股奇異的失落感,讓第一次嘗試到這種感覺的他很是不習慣。
“話雖然都是這麼說,不過雖然你赤,條條的來,可是卻是你的父母給與你的生命,你活著,可不僅僅只是為了你自己活著。還有為了延續你父母的期望、你朋友的希望、你親人的盼望。這就是所謂的‘身體髮膚授之父母’的意思。你的生命,並不是唯獨屬於你自己一個人!”
“是啊!子女原本就是父母生命的另一種延續,雪濃於水……”如果自己的生母當真另有其人的話,那自己還當真不能就此死去呢。
“這雨,生於天,而死於大地,中間的過程,就是人生。雨水蒸發,再度化為雨水灑落,就是另外一個輪迴……這句話是誰說過的,只是我給忘記了。”
夜汐月感慨。
“人生路有長有短,可是路是你自己選的;即便你無法自己選擇,可是這路途中間的風景,卻是你自己感受的。是苦是甜,是美好是悲傷,一切的一切……風景依然還是那副風景,端端是看風景的人心境不同,所以,有的人眼前的風景就是一副水墨畫,只有黑與白;而有的人看去,卻是高突不平的山川,秀麗無比。你若是覺得甜,它便是甜的,你如果覺得它是苦澀的,它便如刺梗喉,難以入口。”
元明朗說得很慢,好像在說給自己聽,也說給夜汐月聽:“苦也好,甜也罷,沒有人會同情你、幫助你、代替你,能真正令你爬起來的,還是你自己。”
夜汐月沉默了好久,才輕嘆:“你說話好有禪理,可惜的是,你和我的情況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