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和潮溼的店堂提出詢問。她在探測了這修道院式的寂靜之後,似乎遠遠地傾聽著充滿熱情的生活的模糊啟示,這種生活認為情感高於一切。這時,她瞼泛紅暈,停止做活計,手中的白羅紗跌落在光滑
①嘉年華節,天主教的狂歡節,始自三王來朝節,結束於封齋節,在這期間有化裝遊行等狂歡活動。
的橡木櫃臺上;不多一會兒,她母親就會用即使在最柔和的聲調中也顯得尖厲的嗓音問:“奧古斯婷,我的寶貝!你在想些什麼呀?”也許《杜格拉斯的伯爵希波利特》和《={:可曼治伯爵》…這兩部小說促進了這個少女思想的早熟。這兩本小說是奧古斯婷在一個新近被紀堯姆太太辭退的廚娘的衣櫃裡找到的。在去年冬天的長夜裡,奧古斯婷如飢似渴地暗中把它們唸完了。因此奧古斯婷那模糊的追求異性的表情、溫柔的嗓音、茉莉花色的面板,以及藍色的眼睛,在可憐的約瑟夫·勒巴的心中,燃燒起一種既猛烈又帶有敬意的愛情。可是奧古斯婷由於一種容易理解的任性,對這個孤兒一點意思也沒有。也許,這是因為她不知道他愛著她的緣故。另一方面,這個大學徒長長的腿、褐色的頭髮、肥大的雙手和強健有力的脖子,卻在維吉妮小姐的心中變成了暗暗傾慕的物件。維吉妮小姐雖則有五萬埃居…的陪嫁,可是直到現在還沒有人向她求婚。這兩種陰差陽錯的愛情,在寂靜幽暗的櫃檯旁邊產生,就象紫羅蘭在樹林深處開花一樣,再沒有比這更自然的事了。在辛勤的勞作和宗教式的幽靜中,這些青年男女迫切需要排遣,因此經常用眼睛默默無言地相互注視,這種注視或遲或早必然激發起愛情。看慣一張瞼兒,就會不知不覺地在那裡找出品格上的優點,而終於抹煞了一切缺點。
①《杜格拉斯的伯爵希波利特》和《柯曼治伯爵的回憶錄》,分別是德·歐諾瓦夫人和坦森夫人所寫的兩部愛情小說。
②埃居,法國古幣名,種類很多,價值不一,一般情況下是指一枚值三利勿爾(或三法郎)的埃居。
“從我的大徒弟的態度上看來,我的兩個女兒不必等待多久,就可以在一個合適的未婚夫前面跪下來!”紀堯姆先生在讀著拿破崙將徵兵年齡提前的第一道命令時,勾起自己的心事,不由得這麼想著。
自從這一天以後,老商人很擔憂長女的青春日漸消逝,他想起自己從前娶舍弗賴小姐的時候,處境也和約瑟夫·勒巴及維吉妮今日的情景相仿。他想,他受過舍弗賴先生的恩惠,如果能夠在同樣的情形下將這種恩惠施在這個孤兒身上,既嫁了女兒,又報了恩,這將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呀!另一方面,約瑟夫·勒巴卻在考慮自己和奧古斯婷結合的障礙:他今年已經三十三歲,比奧古斯婷大了十五歲!而且他太聰明瞭,不會猜不出紀堯姆先生的意圖,他深知紀堯姆先生有一條嚴酷的原則:次女決不會比長女早出嫁。可憐的學徒,他心地粗的高尚,正比得上他雙腿的修長和胸膛的深厚,只能在沉默中忍受痛苦。
這就是當時這個小小國度裡的情形;這所處在聖德尼街中部的老宅子,十足象拉特哈普修道院…的一所分院。然而為了把表面上所發生的事情和內心的情緒同樣正確地加以說明,我們必須回溯到幾個月以前。有一天黃昏時分,有一個年輕人從陰暗的貓打球商店前面經過,店裡的景象使他停下腳步,在那裡欣賞了一陣這種能夠吸引世界上任何畫家停下腳步的景象:那時店堂裡還沒有點燈,周圍很黑暗,形成一幅圖畫的幽暗背景;背景深處可以看見商人家的飯廳,飯廳裡面一
①拉特哈普修道院設立於一一四0年,院中教規非常嚴厲。
盞光輝燦爛的燈,放射著那種使荷蘭派繪畫增加不少美感的黃色光線。白色的檯布、銀餐具和水晶用具在光與影的鮮明對照下構成美麗的陪襯。家長的瞼兒、他妻子的瞼兒、學徒的瞼兒、奧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