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爺,你怎麼又打?”風伯說,“我走得又不慢,你盯著我打個不停。”
“靠,打的就是你!昨天衝我扭屁股的是你吧,七四八五?”士兵氣哼哼地說。
“軍爺,你看錯了!我是七四八八!”風伯說。
“喔,七四八八?原來打錯了,”士兵很遺憾,“那誰是七四八五?”
“我!”共工橫眉怒目,排眾而出,“大早上的有什麼事情麼?軍爺?”
士兵看著共工高出他三個頭開外的身材,一身健碩的肌肉,一下子清醒了,急忙後竄一步,雞啄米一樣使勁點頭,“就是想瞻仰一下爺這健壯的身材,小的深感景仰,沒別的意思。”
“真多謝你,不過養身板很花糧食的,你既然那麼欣賞,那麼軍爺你的午飯算我的了!”
共工抬頭看了看天空,忽然皺眉,上去拍了拍士兵的肩膀,“軍爺,把你的盾牌借我用一天可好?”
“什麼?苦工不準有武器的?”士兵說到這裡愣了一下,四顧發現都是一幫苦工,沒有可以援手的兄弟,急忙又堆起笑容來,“當然這一條跟爺您是沒有關係的。”
共工滿意地點頭,把盾牌擎起來舉在頭上。
“爺,不是我多嘴,”士兵說,“您一看就不是行伍出身,盾牌不是這麼用的。”
“我用得沒錯。”共工嘿嘿地笑。
他的笑聲沒落,一陣冷冽的寒風從北方吹來,頭頂的天空上狂風帶起烏雲越堆越高,直到最後變成高聳天際的雲山。苦工和士兵們目瞪口呆地仰望天空時。共工說,“山要塌嘍!”
雲山整個崩塌,大雨瓢潑而下,把在場的所有人都淋得透溼,除了共工。雨滴大得像蠶豆一樣,打得身上疼痛起來,只有共工看起來從容又閒適,“想不到雨魁這就來了,剛堆好的土堤肯定是要塌了……怕是天也要塌了!”
一道閃電猛地照亮他猙獰的笑臉,在場的眾人都頭皮發麻。
每年秋季,黃河上有一場豪雨,無可比擬,稱為雨魁。雨魁一落,黃河氾濫。今年雨魁來得奇早。大堤附近苦工們抱頭奔跑,尋找避雨的地方,鬧哄哄的像是一個牲口隊。
“雨師,你開過神竅,你能把雨停下來麼?”蚩尤在這大雨裡覺得心驚膽戰。
“不會,讓它下得再大一點倒是有點把握。”
烈馬的嘶聲由遠及近,馬隊馳過,濺起一人高的泥水,把本來已經溼透的苦工們澆成了泥人。共工看著自己一身稀泥,無可奈何地把盾牌扔還給士兵,伸手到懷裡去抓了兩個跳蚤扔到一邊,彎下腰去,非常認真地對泥水裡的跳蚤說:“快逃,黃河又要決口了!”
風伯說:“我靠,下那麼大雨你跟跳蚤對話?你真是瘋子啊?”
共工說:“你要回想我說了什麼。”
“你說決口……”風伯忽的臉色鐵青。
黃河一旦決口,不周關以西,千里都是汪洋。浩浩然一片水波,除了天上飛的水裡遊的,怕是沒什麼可以存活了。即便鴨子,也會被一個接一個的浪花捲到水下去。所有苦工都驚呆了,只聽著遠處黃河的浪聲一波高過一波,而共工在一邊悠閒地說:“信不信由你們。當年我們共工水部,天下第一!”
“蚩尤,我們怎麼辦?”雨師哆嗦著問,“黃帝還沒對我們動手,我們先給雨魁乾死了。”
“老大別慌,雖然你不會飛也不會遊,”蚩尤蹲下去揉了揉自己的腿肚子,“可是你至少還長了腿吧?”
“我摸摸,”雨師摸著自己的大腿,“腿是還在的。”
“跑啊!”蚩尤大喝。
滾滾的人潮追隨著三年前涿鹿城中的長跑健將們,千萬只腳板踏得黃河岸邊山川震動,一時間彷彿千軍萬馬衝鋒陷陣的輝煌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