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般的笑容在一瞬間綻開,無數情濃直欲滴水的視線匯聚在雲錦的臉兒上,不知道哪裡的口水聲“吧嗒吧嗒”的,質子們都是豪邁坦誠的人,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愫。
而蚩尤先是發愣,而後驚訝,咧開嘴,笑了一笑。這笑容也有些傻氣,卻像是在說,對,就是她,我們認識的。
早晨的學舍裡,陽光暖軟。
倉頡朗聲誦讀:“自黃帝以誕,生而神明,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成而聰明。黃帝習用干戈,以徵不享,諸侯鹹來賓從……”
刀柄會的英雄哥兒們把腿蹺在小桌子上,雙手做枕,靠著牆壁。蚩尤在發呆,風伯、雨師在看雲錦,各得其樂。窗邊的小桌上雲錦在一根竹簡上刻字,刀尖劃下一絲絲細而青的竹皮。她吹去那些竹絲,對身邊陳峰氏少君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來,陳峰氏少君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遞小條兒的任務。雲錦並沒有說這小條兒遞給誰,於是竹簡在質子們的手裡一個個地流轉,每個人都懷著滿心的歡喜接過來,心想莫不是要考我們的文采?可乍一看到竹簡上的字,都蒙了,一個接一個地抓起腦袋。
這頁薄薄的木簡經過幾十雙手終於轉到雨師手上的時候,雨師的好奇心已經讓他恨不得揪起倉頡扔出去了。他前面顯然有幾十個失敗者,都沒能解讀這竹簡上偉大的秘密,這是什麼?一道試題?一個謎語?一個少昊部少女隱秘的心結?
雨師攥著那枚竹簡,用手使勁抹了抹,左邊看看蚩尤,右邊看看風伯,露出一個堅毅的神色來:“集思廣益!集思廣益!”
他的兄弟們都點頭同意,那邊陳峰氏少君沒讀懂,那麼斧頭幫就輸了,若是他們中有一人能懂,刀柄會就長臉了。
雨師緩緩移開覆住竹簡的手,心底涼得像是寒冬臘月。他臉上抽搐:“居然是個哲學問題……”
那根竹簡上刻的是:“天上為什麼會下雨?”
雨師對於哲學素來沒有研究,也不相信他們這幫崇拜神山英雄晁天王的弟兄能夠對此有修養,長嘆一聲,直接把竹簡傳給了下一個人。
此時刑天正趴在窗邊和外面看熱鬧的女子們眉來眼去,少君們在看新來的美女,美女似乎漫不經心地轉頭往刀柄會三兄弟這邊看了一眼,一枚竹簡在小桌下悄悄地流轉,而蚩尤從窗戶裡看了出去,出神的看著外面碧藍的天空,雲絲浮在極高處,絲毫不動。
他想今天不會下雨,因為現在一切都好,溫暖快活,還有足夠的時間暢想美好的生活,所以雲不會哭。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眉毛彎彎。
倉頡吐沫飛濺地說:“軒轅乃振德修兵,治五氣,藝五種,撫萬民,度四方……”
5。魑魅魍魎(1)
月盈。
一滴清澈的淚水打在樹葉上,啪嗒一聲。
“魍魎,你怎麼哭了?”黛色的長髮從樹梢上垂下,纖纖巧巧的身子倒懸在樹幹上。月光灑過樹縫,有如一層清水,在她晶瑩剔透的肌膚上流淌。
“嗚嗚,他死了呢。”圓臉的孩子坐在樹幹上,一雙胖鼓鼓的小手抹著眼睛。
“誰死了?”少女翻身墜落,赤裸的足尖點在一叢樹葉上,輕得像是片羽毛。
“那個被扔在樹林裡的小男孩,我看了他兩天,還是沒有人來拾他。他就死了,我去搖他,他都不哭了……”魍魎仰起滿是稚氣的圓臉看著少女,“魑魅,為什麼沒有人來拾他回家呢?他是一個好孩子。”
“我靠!”魑魅一拳打在他的腦袋上,“你還真多愁善感啊!你睡糊塗了?你是個妖精,妖精誒!你又不是人,你管那個人類死不死呢?昨天山上死了一隻野老鼠,怎麼沒見你也哭一場啊?”
“啊?真的麼?它是不是死得很可憐?”魍魎說,“我沒哭,因為我不知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