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之上烈日昭昭,不見一個伏兵。
餌就在驛站,陷阱也搭好了。
來一人,捕一人。
來十人,捕十人。
來百人,捕百人。
如今蕭延年就是餌。
用蕭延年這個餌,誘捕伏在暗處的千機門人。
千機門到底有多少人,從前不知道,只知道散居各地,三教九流的,多如牛毛。
阿磐還記得才去南國田莊時問那人,“這地方不好,主人怎麼不回千機門”
那人那時便說,“千機門,沒有了。”
還說,“被那個人剿了。”
然後在田莊裡大半年之久,又見過許多黑衣侍者。
他們就好像從也殺不完一樣,全都藏在暗處,出去一撥不見回來,總還有不知多少又陸陸續續地冒出來。
好似會從稻田裡長出來一樣。
但如今大約果真不怎麼有了。
你瞧,如今來營救的門人,一日比一日地少。
原先從數人,到十人,到十餘人,幾十人。
如今已從幾十人,到十餘人,再到十人,數人。
到最後,幾乎沒有人了。
沒有人了,就能收網了。
她數著日子,至這一日,他們又在驛站留了三日。
這三日暗中緊鑼密鼓,商議的全都是如何料理魏趙關係。
她在屏風之後,能聽見王父與將軍議事。
都知道趙國是百足之蟲,如今的魏國一口難以吞下,因而將軍們的爭議無非有二。
一是在趙氏王室尋出一個親魏的旁支來,最好尋個似小惠王一般的懦弱無能之輩,將其扶植上位,進而一步步蠶食趙國的疆土。
只可惜,親魏的趙豹已崩,趙氏現存的旁支一時很難尋出親魏的傀儡來。
二是要中山君以趙王身份回去,遷都西北,晉陽以南以東,盡數歸王父所有。
這是一勞永逸的好法子,只是中山君可會肯
斥候來報,趙國的大軍已經在路上了,距離這邊關的驛站已不過兩日腳程了。
你想,也是。
蕭延年這個人,摘下面具是中山君,戴上面具不就是趙武王嗎
他如今所有的豈止一個千機門,他身後還有一整個趙國的兵馬啊。
這般心思縝密的人,來時必早就做好了謀劃,趙國的大軍也必早就在接到魏國大軍壓境的軍報時連夜往這邊關趕了。
蕭延年留在此處,總是要放走,沒什麼好懷疑的。
這面具到底要不要戴,能不能戴,就看最後談判的結果能不能叫魏王父與中山君都稱心如意了。
因而如何說服中山君,已是迫在眉睫。
謝玄是去過一回的,去過一回被氣了出來。
此後再不肯放下身段,崔老先生又不在,如今跟前的近衛虎賁之中,到底沒有一個合適的人有把握能一舉拿下中山君。
中山君可不是一般人。
談不好可是要壞大事的。
再說了,做過君王的人,豈會願意與個將軍費口舌,自降身份的事,蕭延年不會肯的。
第五日,趙國的大軍來了,就在驛站之外十里,與魏武卒正面對峙。
阿磐便繞過屏風見了謝玄,溫柔堅定地說話,“大人,我去見他吧。”
那人微微眯了眼,那漆黑如點墨的眸子神色不定,內裡的情緒叫人辨不分明。
不久眸光定定,垂眸窺她,“見他”
阿磐溫靜地笑,“他心裡有結,也許我能解開。”
那人如深潭一般的眸子深不見底,指節在案上輕叩,到底沒有說什麼。
只是見他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