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得到痴迷厚愛,如今就是連她的眼也進不了。當然,楚鶴鳴還沒有犯賤到在被她遺棄冷淡的時候突然間喜歡上這個女人,只是這種天壤之別的落差,確實讓人無法忽視。
幾乎沒有怎麼猶豫,楚鶴鳴即便答應了下來:“既然殿下肯放人,鶴鳴自是恭敬不如從命。”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今晚即可動身。”
“呵,不用那麼趕,本殿說話算話,不會反悔的……”見他如此,鏡月未央倒也不怎麼生氣,只是替這身子原來的主人感嘆了一道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其實除了強迫他們留在府裡,“三公主”對他們真的是好到了極點,只是他們不稀罕她的好,而她也從來都不曾體諒他們的愛恨罷了。想到這,鏡月未央微微嘆了一口氣,垂眸望著茶碗裡浮浮沉沉的茶葉,手指撫在杯沿輕輕轉了兩圈,“明天再走吧,今晚陪本殿出去逛一逛。”
鏡月未央垂著臉,楚鶴鳴自上而下看不見她的面色,因而也就無從猜測她的心思。
“好。”
他想知道,白朗之何以那般看重這個女人。
白朗之做事雖然從不按理出牌,但他走的每一步棋都必然會有相應的理由,即便他不是什麼忠肝義膽的臣子,然而醫者仁心,他選擇給鏡月未央一次機會,定然是因為這個女人有什麼過人之處。
三人便裝出府的時候,一腳還未踏出門檻,抬眼就看見慕容晏俯身跪在不遠的地方,鏡月未央卻連視線都沒投去一瞥,徑自挽著彥音的手臂上了馬車,楚鶴鳴見狀不由輕嘆了一口氣,走到慕容晏面前扶起他:“你這又是何必?”
慕容晏拂開他的手,冷冷一笑:“怎麼,連你也被她收買了?”
楚鶴鳴微微蹙眉:“慕容……”
“算了,你用不著給她當說客,”慕容晏抬手擺了一擺,踉蹌地轉過身,因為長時間跪在地上,膝蓋關節麻木得幾乎不能動彈,卻還是強撐著站直身體,背過身邁開步子,“我這就走。”
楚鶴鳴還欲開口,便聽鏡月未央的聲音從身後淡淡傳來,止住了他的話:“鶴鳴,走了。”
不過片刻,寬敞的道路上就響起了馬蹄撞擊青石板的踢踏聲,合著縷縷晚風顯得大道上的氣氛尤為寂靜,慕容晏強撐著走出幾步,終於還是堅持不了半跪在了地上,落魄而瘦弱的背影形單影隻,看著十分可憐。
彥音一手拈著窗布,半倚在車壁嘖嘖嘆了兩句,旖旎的雙眉斜向上挑起,露出幾分同情:“雖說慕容的言行確實有些無禮,但殿下這樣對他……恐怕他對殿下的偏見只會越來越深。”
“他早就恨本殿恨到入骨了。”鏡月未央伸手彈下彥音掀起的簾布,轉而搭上他的肩膀對著他的耳根淺淺呼了一口溫熱的氣息,“本殿不在乎他恨本殿更多一些,反正……像他這樣死不悔改的人,本殿早就沒興趣再陪他玩下去了。”
簾布掩上的最後一剎,鏡月未央隱隱約約瞅見,在那半跪在地上的身影邊,似乎多了一抹長身玉立的黑影。
撐著青石磚的手指輕微地顫慄著,指骨分明指節發白,費了好大的力氣,慕容晏才挺起身板半抬起頭來,暗淡的天光下,一隻五指修長而有力的手攤開在面前,作出一個扶拉的姿勢。
慕容晏抬起頭,對上黑紗之後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像是迷路的孩子在絕望之際看見了親人一般,心頭用力地跳動了兩下,才緩緩恢復平寂:“二殿下……”
“走吧。”鏡月閔徹握住他的手將他輕輕拉了起來,冷漠的聲音難得溫和。
慕容晏的輕輕點了點頭,垂著臉,宛如犯了錯的孩子一般,任由鏡月閔徹牽著款步走開。
終於可以遠離這牢獄般煎熬的府邸了……他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踏進半步!
馬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