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下睫毛,半睜開眼睛阻止鏡月未央,清澈的雙眸中已然沒有太多的情緒,目光卻依舊倔強:“不關郎之的事,是我自己不想吃。”
“你自己不想吃?”鏡月未央回眸凝視著他,壓抑住心下的慍怒,“就算是要找死,也該找個乾脆點的法子吧,把自己餓死這會不會太折騰了?”
彥音撇開視線,細細長長的丹鳳眼淺薄而柔軟,沒有了以往的張弛有力,彷彿是蛻了皮的蟬殼,卻依舊旖旎多情,似乎比平日裡更有一種難以描摹的風韻。特別是當那雙柳葉般的細眉向上微挑的時候,那種不以為意又帶著嘲諷的矛盾神情,讓人情不自禁生出一種無端的憐惜。
“殿下不是早就已經把彥音棄如敝屣了麼,彥音是死是活,在殿下眼中……又有什麼分別……”
摒棄了萬種風情,此時的彥音宛如一株風雨過後的梔子,俊秀而素淨,在斜風之中孱弱地飄搖著,卻是愈發地香氣盈人。
聽他這麼說,鏡月未央忽然間就沒了脾氣。淡漠的神情努力刻畫出目空一切的氣度,然而黑眸中那一線線的光亮卻出賣了他的不甘,縱然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他還是要放手一搏,寧死也不肯後退半步。
這樣的人,叫人如何捨得摁下他的頭顱打斷他的脊骨?
鏡月未央搖了搖頭,舉雙手投降:“好吧好吧,算你贏了,本殿不跟你抬槓了。小銀子,把人帶進來吧!”
先前一口氣說了不少話,彥音一時半會還喘不過氣兒來,連抬起眼皮都覺得吃力,好半晌才撐了氣力凝眸看向來人,一望之下,面上驟然間就變了顏色:“彥奇!你怎麼……你怎麼……”
“少爺!少爺——”
清瘦的小個子少年疾步往前撲向床頭,嘴裡喊了幾個位元組就哽咽得再也說不順話,略顯稚嫩的臉上早已淌滿了淚水。
看著床頭的主僕兩人憶起過往悲慟不已,鏡月未央輕輕嘆了一口氣,放緩了語調:“音兒,當年的事有些蹊蹺,本殿知道你不信本殿,但彥奇是從小伴你長大的書童,他的話究竟有幾分可信度,想必你有自己的計較。父皇雖然有些懦弱昏聵,但還不至於殘殺忠良,不然眼下也用不著你來動手,暗中嫁禍陷害彥將軍的另有他人,本殿自會徹查清楚,但你若是一意孤行本殿……自然也不會攔你。”
鏡月未央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兩人在房內互相敘舊。
當年彥府的滅門慘案,她費了諸多精力也未能查到足夠的資訊,所有相關的資料像是被人刻意銷燬一般,隱藏得很深。種種跡象都表明這門安慘案被人動了手腳,若非是有人故意陷害,也不至於這樣隱瞞。鏡月未央偶然間也向父皇和母后提及,他們的回答卻是十分的模糊,似乎對此事瞭解並不多,只覺得有些惋惜。
倘若真是她頭頂上落實了的罪孽,鏡月未央自然不會推諉,但若與她無關卻冤枉了她,她一萬個都不會承認!她又不是傻子,想要找她背黑鍋絕對是瞎了尼瑪的狗眼,她絕對會讓真正的幕後兇手死得很有——節奏感!
在彥奇的勸慰下,彥音總算安定了一陣,不再繼續折磨自己瞎折騰,然而那厭食症確然不是假裝出來的,白朗之為他開了一些開胃的藥食,彥音梗著脖子也只能是喝三口吐兩口,整個人虛浮得連握指的氣力都沒有。
看著彥音一臉懨懨的神情,似乎在跟失散的書童重逢之後,顯得愈發迷茫了。
一雙彎月牙兒的眼睛半遮半掩著,朦朦朧朧像是起了一層霧,目光筆直看著前方,卻是沒有焦點,整張臉的面色都很膩白,只一雙淺薄的唇瓣上微微透著幾分淡淡的紅色,宛若失去了魂靈的幼童。
鏡月未央接過彥奇手裡的瓷碗,坐在床頭舀了一匙清粥:“來,再喝兩口……嗯?”
彥音木然地眨了一下眼睛,微側過頭,看樣子似乎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