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噁心的,這汪泉水的溫度還算高,我便讓人在上面搭了個竹床,用蒸氣理療輔助死妖孽打通瘀滯的穴位。慢慢褪下死妖孽的衣物,這是我第一次正眼仔細瞧他的身體,他的背上從肩下到腰部有一條長長的血痕,血印有些淡,不細看瞧不清楚,但看清了就免得到有些觸目驚心,光看著都覺得疼。
我伸手沿著那疤痕摩挲了一道,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觸感。
死妖孽趴在竹榻上,側著頭,黑亮的髮絲綢緞般鋪開,儘管臉色比紙還白,看著卻極為妖冶,一點也不像是氣若游絲的病人,倒像是花樓裡呵氣如蘭勾魂攝魄的妖姬。
“那道傷口太深了,我費了很大的心思也沒能弄掉,是不是看起來很醜?”某自戀狂滿是耿耿於懷。
“怎麼受的傷?衝鋒陷陣被人砍的?”
“那倒不是,那時候情勢很亂,為了救一個孩子,差點把自己的命給搭上。”
“哈,殺人如麻屠屍千里的靖王爺,也會有救人的時候?”
死妖孽聞言微微一頓,繼而淺笑著嘆了一句:“再怎麼鐵血酷厲的人,也會有心軟的時候。”
我輕輕一哂:“男孩還是女孩?”
死妖孽笑得更歡了:“自然是女孩。”
“哇,你這個禽獸,連孩子都不放過!”
“哪能比得上你,一個公主府不知殘害了多少孌童,手法變態至極令人聞之髮指。”
我笑:“可我不記得了,你介意?”
死妖孽側開眼,望向溫泉池上那片散散漫漫的白霧:“我當然介意,可是介意又能有什麼用呢……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或者說,你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
我依舊吟著笑:“在乎自己不就好了?”
死妖孽轉頭看我,目光犀利穿心,叫人逃無可逃避無可避:“你害怕。”
“是的,我害怕。”
“可以……告訴我嗎?”
“不可以。”
死妖孽斂眉,趴了回去,可憐兮兮地吸了吸鼻子,一臉挫敗:“真傷心,白給你收拾爛攤子了,居然不相信我。”
“先是假暈,再是逼傷吐血,你這麼有心機,叫我怎麼相信你?”
死妖孽微微一怔,繼而苦笑:“被你發現了呢……”
我斂眉,死妖孽如今的手段,與安柏辰當初如出一轍,不是我太敏感,只是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改掉。我花了三年的時間戒掉安柏辰,不想再花三十年的時間戒掉第二個讓我失望的男人。
緩緩伏上死妖孽的後背,我垂頭輕輕吻上那道略顯猙獰的紅痕,他是我來到這個時空之後第一個對我好的人,但我不能確定,他對我的好能持續多久。
死妖孽輕輕一顫,繼而哂然一笑:“……真傻。”卻不知道說的是我,還是他自己。
一連關了彥音三天的禁閉,算是給他一個小小的懲罰,我不擔心他會自殺,如果他有這個心思,也不會苟活到現在。屏退下人,我推開門走了進去,往桌子上瞄了一眼,果然上面的盤子空空如也,點心水果一概被吃了個乾淨。聽到我進門,彥音也沒出來迎接,不知在生哪門子悶氣。這幾日我細細揣測了一番那天的情形,二皇兄那一杯子摔得太湊巧了,說是暗號也不為過,但在那種境況下,似乎又沒有下暗示的必要?然而不論如何,他先前同我說的,無疑都是假話。
他怨恨的一直都是父皇,也從未打算幫我,把兇器製成步搖插在我的頭上,隨後又取下殺人,分明是要陷害我。
這樣縝密玲瓏的心思,絕然不是省油的燈,可我偏偏也是死德性,他越是這樣厭惡我,我就越想叫他心服口服,甘心侍奉在我的左右。不止是他,另外那四人,我也勢在必得!
“真可惜,就差一點點了呢……”我款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