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瘦得形銷骨立,抱著她像抱著個骷髏,一身骨頭磕得她生疼,偏偏她還不好放手,硬挺著站在那,本來的心酸全變成腰痠了。
最難受的還是眼淚,錢媽媽靠著她肩膀哭了那麼久,她肩胛處的薄毛衣和秋衣都溼透了。
但這種時候,橫豎都是要撐住的。
她探手抄了張紙巾遞給錢媽媽,想安慰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一下一下撫著錢媽媽的頭髮,發現這個比她媽媽年紀小了快一輪的女人,頭頂的頭髮已經白了一片。
雖然也到了白頭的年紀,但她媽媽可從沒讓自己在外界漏過一絲歲月的侵襲。錢宇燦剛出事時她見到錢媽媽,還是一頭深棕發紅的羊毛卷,如今紅色已經退到了耳鬢,上面一片雪白,倍增滄桑。而從她的角度,只要微微抬頭,目光便越過那片白髮,看到後面微睜著眼躺著的錢宇燦,他雙眼沒有方向,可視線內卻分明有他媽媽這副模樣……
不能再想了,再想她會比錢媽媽哭得更厲害。
幸好沒過多久,王主任和屈喬就回來了,錢媽媽立刻擦了眼淚,轉頭期待的看去:“醫生,怎麼樣?”
“剛才我呢,其實是給他做了個測試,叫格拉斯哥昏迷量表,主要就是判斷病人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狀態,每一個步驟都有個評分,不同反應不同分數,做完後加起來的分數,就可以推斷他大概的情況。”王主任解釋道,“這個只是簡單評估,不能作數,具體還要透過儀器確認,只不過剛才我做的時候,病人那些反應你們應該也看到了的。”
“對,那我們燦燦是……”
“他是自動睜眼的,雖然我沒親眼看到哈,但這確實存在,這是最好的一個表現。”
“對對對,他自己睜眼的!”
“但是可能是因為昏迷得久了,其他幾個測試的反應,都不是很理想,尤其是疼痛,他對疼痛刺激的反應,明顯,但不多。”
“……”錢媽媽緊張的吞嚥了一下,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只能眼巴巴看著王主任。
王主任看了看屈喬,無奈道:“嚴格來講,按照我們兩個剛才看到的狀態,總體評分,他可能還沒達到脫離昏迷的狀態。”
“可是他都睜眼了!”錢媽媽激動道。
“……有些行為,不需要意識操控的。”
“什麼意思?”
“就是說,還是得按評分來,不是我們死板,是有些東西之所以成標準,也是經過無數臨床經驗反覆實踐的。”
“你們看不到他睜眼嗎?他會動啊,他會睜眼啊!”錢媽媽茫然了,回頭看韓再暖,“韓老師,你也看到了的吧!燦燦肯定是醒來了啊,怎麼會還在昏迷呢?”
韓再暖慌亂的點著頭,她也不知道說什麼。
“哎,家屬,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們先去急診拍個ct,看一下他現在這個狀態的大腦情況,明天片子出來了,我們根據情況組織一個會診,你看行不行?”
“……那我要通知他爸爸嗎?”錢媽媽無措道。
“這個看你們,只不過現在確實沒法給確切結論,所以可能來了也沒什麼意義,你自己決定。”
錢媽媽惶惑的看了一會兒錢宇燦,思慮了一會兒,點點頭:“那我不叫了,讓他爸爸好好休息吧……那個,麻煩你們了,你們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她這般下了逐客令,其他人自然不好說什麼,韓再暖退到屈喬身邊,被他拉住手,慢慢往外帶,王主任又看了一下錢宇燦的儀表資料,跟著他們往外走,快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什麼,轉身道:“那個,家屬,可以的話還是把病人的眼睛合上,他這樣一直睜著,太乾燥了,對眼球不好。”
韓再暖一個趔趄,這話也太扎心了!
“……好。”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