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她這兩條平行線上的橋樑,出大問題的……只有她?
韓再暖的心繼續往下沉。
但這其中不僅有對自己處境的悲哀,還有對錢宇燦的。
她何止是知道錢宇燦,這個男生優秀的不僅是成績,還有他的活躍和開朗。學院活動但凡缺壯丁,什麼講座湊人頭、搬東西跑腿、志願者、運動會和趣味競賽,只要找他肯定沒問題,就算不是他擅長的,他也會盡力而為。投桃報李,韓再暖也為他爭取了很多好機會,申獎、評優、旅行交流……通知下來,只要條件符合,都會先想到他。
其他學生還在一口一個“韓老師”的時候,她早就已經是錢宇燦的“再再姐”了。
所以錢宇燦出車禍之後,她格外上心,為他申請綠色通道,為他奔走募捐,時常上門探望……卻居然恰好聽到了一次胡主任與錢宇燦爸媽的談話。
錢宇燦顱骨損傷的厲害,出血位置相當敏感,還有不小的水腫,保守治療不一定扛得過水腫期,腦疝風險極大;但不保守治療,進行開顱手術的話說不定下不了手術檯。韓再暖當時負責院內募捐,帶了慰問品和錢去看孩子,剛好碰見胡一刀在進行家屬談話。
其實正式談話已經進行過了,應該是沒達成共識,這次他們沒有在專門的談話室,而是直接就在錢宇燦的病床前。錢宇燦頭髮被剃光了,右邊腦袋肉眼可見的腫脹著,包著紗布,上面滲著一片血漬。他雙目緊閉,不知道是昏迷著,還是睡著了。
“你們看他現在生命體徵還穩定,是因為還沒到水腫期,打個比方,你們擦破點皮,傷口是不是會有水冒出來?可是傷在表皮的話,擦擦掉就行了。但是腦子受傷了,水腫了,就不行了,你說腦子就那麼點大,水越來越多,擠不開顱骨,就只能去擠大腦了,這裡我就不用跟你們打比方了吧,這大腦要是能擠,人何必長那麼硬的腦殼?”胡主任語氣頗有點苦口婆心,他長相和善,此時看著很有說服力。
“那主任你的意思就是要開顱了?”錢媽媽六神無主,雙眼已經紅腫得眯縫了起來。
“我只能闡述當下情況,我是不能給出建議,更不能給你們做決定的。”
“那保守治療,扛過去的機率有多少啊?胡主任我知道這個東西每個人都不一樣,但是你們肯定碰到過保守治療的人,十個裡面,能活幾個?”
“活是肯定有活下來的,但沒扛過去的也有,這個機率,我們是不會統計的,因為誰也不知道你是機率內還是機率外的呀。”
錢媽媽靠在丈夫懷裡痛哭起來:“對不起啊醫生,我實在是,我看到別人開顱手術後,腦子都凹下去了,他,我們燦燦,那麼要漂亮的一個孩子,我……”
“顱骨一開始摘掉,是為了給顱腔釋壓,給水腫發展空間,等到病情穩定,水腫消了,顱壓正常了,肯定是會裝回去的,這個都是小問題了,命要緊啊是不是。”胡主任的語氣忍不住重了起來,他轉頭看到韓再暖,衝她點了點頭。
韓再暖侷促的站在門口,望著錢宇燦爸媽。
“胡主任,我最後問一下,”錢爸爸開口,聲音沙啞。
“你說。”
“我們不是不知道開顱更好,但是你之前也說了,開顱就是挖掉一塊腦子,給水腫讓地方,避過水腫期。”
“是的。”
“那是不是說明,之後孩子醒來,他的腦子,多多少少,肯定會有點問題,不是認知,就是行為。”
“……對。”胡主任看向錢宇燦,見慣生死的他,也難免痛惜。
錢媽媽啜泣起來。
“那麼,”錢爸爸顫抖道,“如果保守治療,孩子扛過了水腫期,水腫消了,他醒過來,是不是,是不是有復原的可能?”
胡主任沉默了一會兒,搖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