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烆用餐有著武林人的習氣,要麼絕對的快速,要麼佐酒邊喝邊慢吞吞地吃肉,一頓飯不是一盞茶的功夫,就是一個時辰。
唐烆吃得急的時候,蜀玉一碗湯藥都還沒有喝完;唐烆品酒慢悠悠地時候,他喝三口酒,蜀玉的一口菜才細細嚼碎了,滑下喉嚨。
每日裡,聽著女子手中銀筷上綴掛的小鏈子‘叮叮’響的時候,他已經無力對她的小姐生活進行干涉。他知道,蜀玉並不是他先入為主地認定的弱者;相反,這個女子精神十分強大。
一個月間,蜀玉已經把這個客棧的房間當成了她在蜀家的小葵院子,自得其樂地隨遇而安,並且極力讓自己過得舒適、恬淡。
男子那越來越冷,越來越苦惱的神色,她從來不去關注,她也不需要關注。她完全將對方當成了路人甲乙丙丁。
偶爾鄧嫂說起,蜀玉就淡淡地回一句:“要對付一個人,你必須學會攻其心志,損其體膚,空乏其錢袋,這樣才能讓他懂得不要輕易得罪人。”
她唇邊一抹淡笑:“特別是,得罪小女人。”
對此,唐烆只能感慨:天底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蜀玉,是女子與小人的融合體。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唐烆已經嚐到了失敗的滋味。
蜀玉卻還不放過他。搞定了吃食,就相當於身子的內因條件已經充足,那麼,還剩下外因。
能夠起床之後,她的生活習性才完全暴露了出來。
這一次給唐烆出的難題就是衣衫。
蜀家是富商,蜀玉更是家中寶貝,每一年每一季都必須重新縫製最時新式樣的衣衫。夏日的單衣必須是輕薄透氣的絲料,否則她情願呆在床上一動不動,誰也不見。自然,唐烆也不可能繞過屏風去看望她。
可大夫叮囑再提醒,要多走動,多呼吸清晨的氣息,感受大自然給予的恩澤。
不得已,唐烆讓小二找來了成衣鋪地老闆,選了一堆上好的衣衫送來。
蜀玉一邊修著粉白瑩潤地指甲,眼神都不瞟一下:“我對別人試穿,碰觸過得貼身衣衫沒興趣。誰知道試穿過的人是否有狐臭、汗漬。沾惹了我這皓如凝脂地玉體,起了紅疹子,又要麻煩老大夫調養幾個月了。我常年臥榻,倒是無妨,只是這藥費……”
狠狠咬牙下,唐烆不知道從哪裡綁來了十來位繡工精湛的繡娘,給蜀玉量身定做了上十套單衣、儒裙、短衫、披帛、絲履、白襪等。一邊還自我安慰,這是替祁妄那窮對頭、表兄弟省銀子。
蜀玉眼睛也不眨地繼續要求:“想來唐公子對我這月眉星眼的容貌很有自信,不施薄粉也能蒼顏示人。到時候被人說我不懂禮數,丟地可是祁公子的面子。”
她那纖瘦的手指拂過一頭烏黑的秀髮:“當然,我就算披頭散髮,狀如懶婦一般,祁公子也是不會嫌棄的。”
得到的回應是唐烆控制不住脾氣的摔門而出。
夜間,蜀玉醒來喝茶之時,就望到那透雕著鳳凰棲梧桐地梳妝檯上一片華光閃爍。成套的黃金、白銀、翡翠頭面有條有謹地擺放在梳妝檯。外間小廳裡,更是一整套梳妝盒,裡面胭脂水粉樣樣齊全。
蜀玉忍不住的訕笑。
這個男子,已經能夠做到聽進她的話,不再霸道地忽視她的一切要求。總算,對方還不至於是那無藥可救的唯我獨尊霸權者。
那一夜起蜀玉那繃緊地心神才稍稍放下一些,也略微消散了一點的疏離。
可是,這樣是不夠讓她消氣。
特別是每日裡醒來,看到那一片素淨地棉麻白幔床頂之時,就深刻地體會到,身邊沒有小蝶;躺在床榻再久,也等不到父親的探視;守在窗邊地每一個午後,都沒有了那一群同年歲的嬌俏又玲瓏剔透地女子,嬉笑玩鬧地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