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帶著蘇鶴霆到了書房,周太師便問道。
蘇鶴霆沒想瞞他,“周慧月之子,司御。”
周慧月,皇后在周家的名字。
饒是歷經風雨無數的老太師,聞言也不由驚得瞪圓了眼睛,“怎麼可能?”
“你二舅舅親自潛回京城,他查過的,太子並無生還可能。”
蘇鶴霆嘴角抿出一道溫和的弧度。
周家被髮配江寧,偷偷回京城被發現了是要掉腦袋的。
但周家會派人去京城,蘇鶴霆一點不覺意外,他們待他的確是有真心的。
老太師顫手去摸蘇鶴霆的臉。
昔日,太子和周太師身量一般高,如今老太師佝僂,蘇鶴霆這副身子又比太子高出一些,他彎下腰,將自己的臉湊近了周太師。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周太師沒摸出什麼端倪,不由熱了眼眶,死死盯著蘇鶴霆,啞聲道,“你這張臉的確是像極了蘇昭儀,你真的是御兒?”
他幼時是先帝伴讀,後得先帝看重,時常陪伴先帝身側,是少有幾個見過蘇昭儀的臣子。
蘇鶴霆將人扶著在太師椅坐下,自己也在旁邊的椅子坐定,方才開口,“您沒看錯,這身體的確是二弟的,五年前……”
他將死而復生一事徐徐道來,告狀了周太師。
周太師先是驚,後是怒。
枯枝般的手指,重重拍在椅子扶手上,“畜生,畜生,若知道他是這麼個牲畜不如的東西,先帝當年賜婚時,老夫拼著這條命也該反對的。”
“你莫氣壞了身子。”
蘇鶴霆勸他。
周太師如何不氣,虎毒尚不食子,何況他害的是大佑未來的儲君,是大佑的未來。
但想到自己看好的孩子,如今還活著,可又是活在另一個外孫的身體裡。
沉穩了一輩子的人,竟一時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受,渾濁的眼裡潤出淚來,叫他快速擦了去。
“是老夫無能,竟沒察覺他給你母后下了毒,更沒發現二皇子夭折一事的異樣。
當年,他尋了由頭髮落周家時,老夫只想著儲君長成,帝王正壯年,擔心周家在京城會讓他更忌憚你。”
他頓了頓,壓下滔天怒意,方才繼續道,“可老夫萬沒想到他竟是要害了你。
若非先帝看重你,那個位置根本就輪不到他,先帝是要將這大佑交給你的。
是老夫的錯,老夫當時就不該離京,老夫對不住你,亦愧對先帝所託。”
這些年,他離京,太子被害,這大佑被皇帝嚯嚯的不成樣子。
“這不是您的錯,他是君,您是臣。”
蘇鶴霆寬慰他。
“至於二弟一事,母后不願告知您,便是不希望將您和周家牽扯進來。”
他也是確定了二弟的身份後,方才明白皇后不讓他與周家來往過密的真正原因。
母后定是那時已和皇帝起了嫌隙,擔心皇帝遷怒周家和他。
所以母后將自己關在後宮,疏離了所有人。
若當年周家過多參與這些事,只怕不是發配江寧,而是滿門覆滅了。
這些老太師又何嘗不明白。
但得知太子死訊後,他便生出許多愧疚,大病一場,人也是這樣一下子老了許多。
“我與你兩個舅舅都不信你會行那巫咒之術,也懷疑過會不會是皇帝所為。
但見朝陽郡主親近皇帝,加之我們並沒找到你被誣陷的證據,我們便當是皇子之爭。
只是,我們遠在江寧,當年皇帝發落周家時,昔日人脈已被他除得七七八八,至今也沒能查出個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