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春風漸暖,但京城官場的氣氛卻異常冰冷。
丁魁楚被捕的訊息,第一時間衝上了熱搜,蓋住了成國公朱純臣的話題,成了各大茶肆酒樓的熱門話題,連即將揭曉的會試名單,也搶不走人們的八卦之心。
相比於看著他人發跡,普通百姓更願意看他人倒黴,特別是看一個巡撫級別的高官,被廉政公署查處。
街頭的老百姓想不通:“三品巡撫,每年的養廉銀,就有五千兩至九千兩……好好地做官不好麼?”
這人是個城南磚瓦廠的員工,每月工錢二兩,已經是高薪了,他從主管那裡打聽到,按他目前的工資,五千兩的養廉銀子,他要幹兩百多年才掙得到……
然後他就氣得不行,心裡又羨慕得不行,他往街上吐了一口唾沫,罵道:“呸,狗官,太后獎賞的銀子不要,非要貪百姓的血汗錢。”
旁邊有人嘲笑他道:“老哥,見識淺了不是?你知道丁巡撫在保定做一年半的官,搜刮了多少錢麼?”
這人不知,人家告訴他:“聽說,押回來十幾輛大車呢,單是銀子,就有三萬多兩,還有珠寶字畫,綾羅綢緞……”
“天爺……”磚瓦廠員工抬頭望天,張大嘴巴合不攏,一隻鳥從頭頂飛過,他趕緊閉嘴,怕鳥屎落到嘴裡。
他完全想不出三萬多兩銀子,他得幹幾百年,明日回廠,找主管給算一算。
“呸!狗官!”他悻悻地罵道,“該抓,蹲大獄!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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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魁楚的同鄉、同年、同窗們,紛紛開始商議對策。
錢士升,是萬曆四十四年丙辰科狀元,時任南京禮部右侍郎,這一科的同年們,隱隱以他為首。
朱大典和陳奇瑜,都是這一科的三甲同進士,此時,一個為福建布政司參議,一個為陝西左布政使。
而陝西巡撫耿如杞、延綏巡撫洪承疇、湖廣巡撫方孔炤,與丁魁楚同為這一屆的二甲進士。
這些人都上摺子,為丁魁楚求情,請太后看在丁魁楚往年的工作成績上,饒他死罪,放他歸家,為母盡孝……
乾清宮西側殿,張薔翻閱著上述諸人寫的求情摺子,這才深切地感受到大明官場的關係網,之強大。
萬曆四十四年這批進士,大多在地方升到了四品以上的高官,上文提到的這些人,在晚明的政治舞臺上,都是赫赫有名的牛人。
就是這個丁魁楚,在前世的歷史上,也做到了兩廣總督,在廣東三年時間,搜刮橫財無數,他投降李成棟後,為官四十年的積蓄,全被李成棟奪去。
據說,他死時,乘坐的船隊中,單單是“精金”就有八十餘萬……“珍珠金寶番貨十倍以上”……
這是一個怎樣的鉅貪!!!
“精金”,通常理解為純金,按一兩黃金等於十兩白銀,一兩白銀按950元rb算,八十餘萬兩精金,大致相當於後世76億rb……
不過這一世,張薔不會給他機會,再貪那麼多錢了。
但大明官場上這股中堅力量,她也不可能一點面子不給,特別是陝西省的三位高官,是她穩定西北的柱石,不可輕易動搖。
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萬曆四十四年的會試,主考官之一的劉憷先,是張居正的得意門生,所以這一屆的進士,間接算是張居正的隔代弟子,張薔希望他們,秉承張居正的改革理念,成為她挽救大明的支持者。
她找來三位閣、都察院左都御史畢自嚴、“廉政公署”督察梁天奇,一起討論對丁魁楚的處置方案。
袁可立苦笑道:“這個丁魁楚,真真是長袖善舞……他在山東按察使任上,與臣的學生,登萊巡撫孫元化交好,還出資讓孫元化研究鑄炮……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