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
他把目光投向吳牲,陝西道御史吳牲,帶著二十萬銀子就來賑災,如今快一年了,銀錢早已花光,災民卻越賑越多。
要不是朝廷及時送來“糧食”,陝西的亂民,就壓不住了。
吳牲站起來,衝在座的四位地方高官拱拱手,道:“本官前幾日收到朝廷發來的信函,說是朝廷已經開放了江浙兩省的近海,允許海邊十里之內的漁民,和商家組織船隊,下海捕撈。
戶部商業司,在青島、上海、鎮江、寧波、建立了海產加工廠,下一次送過來的,是用海里的魚蝦和藻類加工成的魚粉,放在各地官店裡,低價銷售給百姓。
如本次這樣混和好的‘糧食’,卻是沒有了……”
陳奇瑜道:“多低的價格?”
吳牲搖頭:“不知,應該不會高於這次的混合糧?”
洪承疇在心裡計算了一番,發言道:“地裡兩年無收成,就是再低的價格,百姓們也買不起啊,依下官看,這以工代賑的法子,還得繼續執行……”
吳牲很不願意,他去年九月來陝北賑災,本來預計今年三月返京,與他同來的御史們,也在咬牙硬撐著,準備熬過三月,風風光光地回去。
哪知道今年陝西的乾旱,更嚴重,他們收到朝廷的任務,今年繼續賑災,朝廷今年比去年大方,撥來了三十萬兩銀子。
問題是,現在的陝西,就算有銀子,也買不到糧食,外地商人運點糧食過來,連雙倍鹽引都不願意要,直接要銀子,三十萬兩銀子,連十萬石糧食也買不到。
他也沒辦法,準備憑著良心,將三十萬銀子能買到的糧食,下發到受災的府縣,做完統計數字,就回去交差。
他受夠了西北的苦寒,巴不得早一日結束工作,回到北京去,想起北京那座被自己嫌棄的兩進院子,他此時都覺得無比溫馨!
可是,他是御史,朝廷又加了他巡按的差使,繼續監督陝西的賑災工作。
跟著他出來賑災的幾位御史,看到了民間餓死人的慘劇,看到各地蜂起的亂民,要不是各地的官店裡,低價供應“糧食”,要不是朝廷在各個縣城施粥,陝西真的如太后預測的那樣,要亂。
這幾位都乖乖地閉了嘴,再也不覺得太后開店,是與民爭利了。
今年要是不下雨,他們是別指望回北京了。
想到此,他說:“朝廷對西北的要求,就一件事:維持穩定。據此,本官講幾點意見,這也是朝廷對陝西賑災的意見。
第一,朝廷運來魚粉,當地官府也要湊一些糧食,加工成混和粉,用來施粥。
第二,加大以工代賑的力度,繼續開挖溝渠、塘堰和水窖,方便儲水和灌溉;
第三,繼續修整和拓寬官道,對於驛站、巡檢司等基層組織,不得隨意裁拆,而是要加強管理,讓他們發揮應有的作用。
第四,布政使司這邊,要做一個預算,按目前的救災力度,能否保證陝西地方的穩定?要加大力度,還需要多少錢糧?得給朝廷一個準話。”
巡撫耿如杞聽得連連點頭,他說:“吳大人的意見很好,這個……錢糧的預算,亨九,你來做?”
洪承疇拱手應命:“下官來做。”
耿如杞又轉向陳奇瑜:“玉鉉,以工代賑的事,還得你來操心。”
陳奇瑜也起身拱手道:“份內之事。”
耿如杞正要繼續分配工作,楊鶴的親兵來報:“大人,往寧夏的一支糧隊,被亂民劫了,押糧的衛所官兵,棄車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