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筠笑道:“周嬤嬤說的是正理,我哪裡輕易淋了雨,況我自來身體強健,一點子雨也病不了。倒是這天氣一變轉,氣候直下,王爺卻是咳嗽聲重,最近在房中靜養,我也不大得空。你回去跟妹妹說,她如今雖養好了,可到底時間短,萬事都得注意,這樣春秋之季越發該添些小心,生得一病倒勾起了病根兒。”
“大姑娘放心,姑娘平素都很注意,姑娘是再也不願沾那些苦藥汁子的。”說的兩人都笑了起來。
“周嬤嬤難得來一趟,與李嬤嬤也許久未見,不如留下吃飯,你們敘敘話再回去也不遲。”林青筠道。
“那老奴就恭領了,謝大姑娘賜飯。”周嬤嬤來時黛玉也是這般交代,便也不急著回去。
周嬤嬤從上房裡退出來,李嬤嬤正等著,兩個老姐妹見了自有許多話說。又見了王妃身邊的另兩個嬤嬤,都是熟人,當初皇后賜到林府教導林青筠規矩禮儀的嬤嬤,又都是皇后宮裡出來的,不論脾性如何,總有兩份面子情。彼此閒話兩句,李嬤嬤便領著周嬤嬤去了自己房裡說話。
說來她們是個誰都是從皇后宮裡出來的,卻不是一批,況且職責不同,先前根本不認識。幸而那兩位嬤嬤雖規矩重些,人也嚴謹,卻不是那種無故挑釁尋事的,彼此倒也和睦。
林青筠換下見客衣裳,穿了身簡單的家常衣服,因徒晏正病著,選了個紫金玫瑰紅的鮮亮顏色。
“王妃,粥好了。”白鷺捧了一個白瓷盅進來,托盤內還擺著一色的四隻小碟子,裡頭是幾樣清淡的配粥小菜。
林青筠將盅蓋揭開,一股帶著濃郁米香的熱氣撲面而來,又參雜著似有若無的蓮子清香。這粥是她親手淘米兌水坐火熬製的,趁著丫鬟們不注意,到底是往裡頭加了點金蓮子粉末。一整顆蓮子也碾不出多少蓮子粉,這是給徒晏服用的第二回,依著用量,至多也就十回便完了。她把它定成一年的量,一來掩人耳目,使徒晏慢慢兒好起來,太醫檢查不出來,二來,她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觀察徒晏、皇后,乃至整個皇家。
人心易變,再沒有比這個更可怕的了。
來到逐雲居,屋子裡點了熏籠,徒晏倚在暖閣兒的榻上閒閒翻書,身上裹著如意雲紋石青夾披風,裡頭只是家常穿的八成新妝花藍緞滾兔毛的短襖,頭髮用一根碧玉簪子綰著,襯得臉色越發白,又因屋子裡很暖,臉上微微泛紅,非但顯不出好氣色,反而更添病容。
自入冬以來氣候每常變化,徒晏的身體便不大好了,大症候雖未有,但三不五時總風寒侵體,甚少出屋子走動。
這麼幾月觀察下來,林青筠覺得徒晏當年中毒所謂的後遺症,應該是破壞了他的免疫系統,使得他抵抗力大降,這才使得他極易得病。原本這樣的情況養在天下最富貴的地方,雖活的不暢快,但壽數不至於只有二十幾年,恐怕他內裡某些臟器功能也不大好。
“林家來人了?”徒晏見她來了,擱了書,習慣性的摸了摸她的手,觸及一片溫軟,自己又笑了。他們到底不同,哪怕在寒風裡走一回,她的手也是暖的,他確實窩在屋子裡閉門不出手也泛涼。
林青筠擺手令紅綾白鷺等人退下,將白瓷盅內的白米粥盛了一碗擱在他面前的小炕桌上,又把四樣小菜擺了,嘴裡說道:“義父打發人來告訴我,妹妹擇了人家,是左僉都御使莊大人家的大公子。”
“莊家……”徒晏點點頭,口中也讚道:“他家的確是結親的好物件,彼此又是世交,知根知底,你妹妹去了他家也算是福氣。我小時候在宮裡,沒少聽那些妃嬪們含酸帶妒的說起莊家的三位太太呢。”
“男人們三妻四妾,女人們卻要從一而終,物不平則鳴……”說到一半收住口,搖頭笑道:“算了,說那些做什麼。趁著粥還熱著,趕緊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