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動。”
她說得聲輕,周圍全靜了下來,就連又立回到了銅錢堆上的雄雞也不再走動了。
貌美的小娘子顰了顰眉,聲音飄飄忽忽,像縷抓不住的煙,“那時的情形,實在很難用言語說清。我下了馬車,在望見山靈廟的那一刻,就像是被什麼吸引了一樣,腳步不停地進了廟中。聽廟祝講完這山靈廟的來歷和向它祈禳的法子後,我便照著,到族田中舉了禳祀。當時,我想的,也只是試一試,與其將金銀錢財送給族田的那群人、讓他們得逞地去供奉崖邊寺,還不如獻到山靈廟,只要山靈能顯出神蹟,證明它能用它所馭的群蜂在蝗蟲漫天時護住族田的食糧……”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似乎有了許多想不清楚的事。
“原來真的是你……”
陸西雨聽著聽著,卻逐漸恍然大悟:“難怪莊子裡的人說前一日見到你抱著公雞到田地間敬香祈禳,問是不是同今早發生的奇事相關,我們不答,他們便不走,害得我只能從後院翻牆出來。我還以為他們認錯了人。”
可他不明白:“聽到犰狳的事時,你當即就肯定是族田裡的人在裝神弄鬼,我看你那時的樣子,還以為你完全不信鬼神。”
”我原本確實……“
呢喃了一聲,小郡主用力抿了抿唇,像是十分心神不定。
她沒有將話說完,而是轉言道:“我沒正經地同別人說過山靈廟的事,是怕大家會覺得山靈廟不夠正統,且山靈生有雙首、頗具異相,我頭一次去時,便聽見周圍有人被那金像的模樣嚇到、不肯進去叩拜了。”
對神鬼事如數家珍的陸西雨完全不明白這有何嚇人的:“《爾雅·釋地》中有云:‘東方有比目魚焉,不比不行,其名謂之鰈;南方有比翼鳥焉,不比不飛,其名謂之鶼鶼;西方有比肩獸焉,其名謂之蹶;北方有比肩民焉,迭食而迭望;中有枳首蛇焉。此四方中國之異氣也!1’”
說著自己熟悉的話題,陸西雨的勁頭兒很快就上來了,“不止文字,就連數百年前留下的雕物上,它們也均是雙首。那可都是祥瑞之獸!它們的雙首是天賜的神異,正因如此,才有無窮的神力可以庇佑百姓,要是沒有多出的那顆頭顱,說不定還沒那麼靈!”
似乎是被他說服,小郡主慢慢地點了點頭,繼續同他細說:“我聽廟祝說,他少時父母亡故,靠鄰里照拂才得以活命,不久前,他鄰家的小兒得了重病,已經命垂一線,只能靠藥吊命,而那吊命的方子中,有一味藥材十分昂貴,不過幾日就快將那家人的積蓄耗盡了,廟祝見狀,決定隻身進山中去採,即便只能讓那孩子再多活一日……”
可進了山中後,山路突然間變得雲霧迷濛。他走著走著,迷了路,竟被一顆垂柳如簾的巨大柳樹擋住了去路。
他離開了幾回,卻總是會走回到柳樹前。無可奈何地,他拂開柳枝向前,發現裡面藏著一處山洞,穿走過去,竟如入仙山瓊閣,珍藥靈芝遍地,正在他不知所措時,群蜂如流雲而至,引路帶他見到了一位其狀如神而二首的巨人。
“那巨人自稱曾是上古時的平逢山神,後因信仰衰落,降為了山靈。”
廟祝髮誓願用餘生為山靈供奉香火,只求山靈救一救他鄰家的小兒。
山神應許了,給他服下了一顆金丹,又同他說了許多玄妙事。
被群蜂送出山洞,拂開如簾垂柳的那一刻,他忽然失去了意識。
再醒過來時,他卻發現,自己竟躺在家中。
問鄰里,他們說是他自己走回來的,回來時將盛滿了草藥的筐子一扔,嘴裡直嚷著困便進了家門,倒頭就睡,到如今已一日一夜餘。
正在這時,鄰家突然傳來一陣喜極而泣的哭喊,已被備好了的棺槨的孩童神蹟般轉危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