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奮著,不知疲倦,耳朵已經被轟雷似的擊鏡聲震得聽不到其他聲響,眼睛也只能看到遠處那位正在救世的現世神明。
佔滿月亮的猩紅開始像血管中的鮮血般被一絲絲抽走。但沒人發現、也沒人停下。
直到神明垂下雙臂、高處大風颳過、燈火俱滅。人們才對著那片黑暗、如大夢過後、遲緩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但還不等他們回神,與那神明所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又躥起了一處沖天的火光。
“走水了?”
人們看著那迅速蔓延的火勢,只是神色怔怔、低聲喃喃。
片刻過後,他們才一個激靈驟然驚醒。
崖邊寺!
走水了!
——
“聽當時在附近的人說,有人親眼看到了,就在皓月回來的剎那,一道紫雷在崖邊寺的山巔當空劈下,隨即大火熊熊而起,瞬間將崖邊寺的寶殿裹住。”
“正是呢。我孃家兄弟住的離那兒不遠,見狀馬上就趕去救火,卻發現那火用水竟撲不滅,越是潑水、那火勢燒得越大。後來,便沒人敢再靠近了。但說來也奇,那火蔓到山腳,就跟被什麼攔住了似的,再沒往外燒。等將那山燒盡,火慢慢就熄了。”
“這、這豈不就是上天降罰……”
“如此說來,崖邊寺是匪窩的事,還真是真的?”
“我早就說是真的,你們偏不信!”
“小聲些!在這提那冒鬼充神的假寺做什麼?當心髒了山靈這兒的淨地!”
山靈廟殿外一角,幾名婦人聚在一起談著河東前陣子的熱鬧事。
年齡大些的婦人剛小聲將她們喝止,就看到名生有雙首的少年走了過來。
她當即發自內心地滿面帶笑,恭敬地對著那雙首少年躬身拜下:“小具郎君、小崔郎君。”
其他婦人也連忙跟著拜,對著左邊的頭問“小具郎君”好,對著右邊的道“小崔郎君”安。
雙首少年有些笨拙地笑著回了禮,小具笑得靦腆,小崔笑得燦爛。
直到很久後,他們走進山靈廟山後的林子,穿小路到了後偏殿,他們臉上的笑也沒有減少分毫。
就在月蝕那晚,崖邊寺所在的整座山都被烈焰籠罩,無數座用香檀所刻、金銀覆之的香剎,一排排珊瑚、瑪瑙、瑟瑟、珍珠所飾的幡幢,都盡數淹覆進了火海。
直到現在,那座山的附近還是香氣盈盈,不知道燒盡了多少名貴的香料。
但沒人再關心那裡了。
那裡已經只是焦山了。
人們都湧向了山靈廟。
而在山靈廟中,出現了一個頸上生有雙首的少年。
山靈廟的廟祝說,前些日子,他為柳善娘子一事、求山靈解籤,卻在得到柳善娘子那紙籤文的同時得到了另一條神諭。
山靈要他要備一些東西,然後動身去一個地方,找到一個人,接回來。
於是,出定後,他在備好了那面巨大銅鏡後便跋山涉水,在一山溪旁尋到了那名雙首少年。
當時,雙首少年渾身赤、裸,雖有心跳呼吸,卻無論如何都喚不醒。在將他帶回山靈廟後,他也始終沉睡,不進食、不更衣。
直到血月那晚,他突然從榻上挺身而起,奔向銅鏡,擊鏡聲通天徹地。
可剛從高臺走下,他就昏睡過去。再醒來後,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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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穿衣吃飯行如常人,心智也無疾,只是因沒有記憶,活得更懵懂些。
廟祝便讓他住在了山靈廟裡,由他照料。
因他住在這兒,常常出入,自然會被信眾看到。
最開始,信眾見到他,跪下便要叩首,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