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又都不在家,我不想誤了合適上香的時辰,便獨自出了門……”
這正合了章大郎的猜想。
若是知道章鐸與家中的齷齪事,這小娘子何必還要專程來吃閉門羹。八成是章鐸夫婦也覺得因“不孝”被趕出不光彩,便沒有將事情同小輩細說。
這倒正好。
他可是從未與章鐸夫婦交過惡。
靠著他貓哭耗子假慈悲的表象,在章鐸的眼中,他章大郎仍是個在心底對他十分關切的好兄長,雖然不敢於明面上違背老父、不能將章鐸留在家中,卻也是暗中給過他幾吊錢賙濟的。
如此,只要這小娘子句句屬實,只要他能儘快將章鐸一家接回來、趕在這小娘子離開河東前讓兩家的關係融融洽洽,他還何愁會弄不到香!到時候,他就能藉著河東盛行用香的東風,賺到他原本幾輩子也賺不到錢財。
崖邊寺的神僧果真靈驗,使他許下的願望無一落空!
“快給客人上茶。”
又熱熱鬧鬧說了一陣,說得口乾舌燥,章大郎這才發覺府裡竟還沒有上茶,連忙吩咐了下去。
不多時,一甕沸水便被端了上來。
沸水清清不見茶色,也無蔥姜棗浮沉,只有一片沉香漂在水面。
自章大郎做了香的生意大賺一筆後,為了裝成懂香之人,每有貴客臨門,他都會附庸風雅地讓下人烹一壺“沉香熟水”。
方才看他態度,下人們自然而然就將這用沉香煮沸的水端了上來,依次舀進為屋中座上人備好的茶碗,隨後恭敬奉上。
茶盞到了跟前,小娘子看不到,沒有動,可端坐著的少年卻也沒有接。
他看向章大郎,頭一回對著小娘子外的人出了聲:“河東與嶺南做熟水的方子不同,娘子在家中喝慣了我所做的熟水,只怕喝不習慣別處的,還請郎君另煮一甕清沸水,讓我侍奉娘子用茶。”
拒茶分明是失禮事,可少年做得舉止有度,語氣淡淡聽不出情緒,目光也端正清明,仿若只是在陳述而已,倒叫章大郎都不知該不該生芥蒂。
“我哪有你說的那般難侍奉。”
小娘子跟著也開了口。
雖說著反駁的話,但她唇邊酒凹甜甜,不見半分責備的意思。
接著,她又笑著向章大郎道:“那就勞煩伯父了。也請伯父嚐嚐我們嶺南的沉香熟水。不是我自誇,我身邊這位小郎君可是極擅這些雅事的,不然,我也不會這樣離不開他,連往河東送個賬都要將他帶在身旁。”
話說到了這兒,章大郎自然也露出了笑。
他抬手指了個下人去煮水,接著便回頭又跟小娘子說笑起來。
可漸漸地,他的餘光卻越發頻繁地掃到了少年的身上。
很快,他便連要說什麼都忘了。
燒至微紅的瓦片上,放著一小片上好的黃熟香。
少年將半透茶扣於其上,燃香之氣被他徐徐盡收杯中。
而隨著少年周身氣度愈發沉、愈發靜,那盤